昨日还艳阳高照,今日却是阴沉沉的,像极了现在风尘仆仆回府的崔相。
平日里夫人迎接,即便是几次罢相他从未如此气急败坏过。
相夫人轻轻担忧道:“相公是怎么了,自从回来便闷闷不乐的?”
宰相看到夫人这张关切的脸庞,便难忍酸涩,嗔着声:“那该死的朱温,怕是已经要过河拆桥了!”
夫人命丫鬟倒来的水,她亲自接过,给他顺气。
宰相一口饮下,摔烂杯子。
丫鬟吓得直哆嗦,一动不敢动。
夫人见状让丫鬟将地面收拾好便叫其退下,她知道此次宰相一定是在朝堂之中受了不小的夹板气。
她不多说什么,只默默地为他揭下一层外袍,“相公刚回来一定是觉得有些燥热,一会儿我让人煮些降火气的羹汤来。”
宰相被脱去外袍,这下目色中的持重才回归了些许,握住夫人的手,叹道:“夫人,唉……”
他叹完气,夫人才起身缓声道:“虽不曾听相公说起过朝堂之事,但对于朱温坊间倒是传言四起,我信相公能做好一切,自然不愿相信传言。只是……相公这还是第一次因他事迁怒府中下人……”
宰相听到夫人言论,红了眼,“夫人,是我糊涂啊……若不是我一手提拔,一味依赖又怎会落得这般下场!如今他夫人病死,他暴戾恣睢无处发泄,早该盘算到我头上了!”
夫人心中并不平静,思虑了一会儿,“张氏,我倒有耳闻,听闻她秀外慧中,对朱温倒有所牵制,如今人没了,他定然野性难训,相公在朝中可是受了他的气便罢了,万不可再惹怒他。”
宰相摇头拂袖,“只怕晚了。”随即他似想起什么,踱了两步,“对了,那位李姓小娘子可还在府中?”
夫人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起她,遂点点头。
他目色如炬,眉头倒竖,道:“你可知她是哪家的?”
“洛阳人家的。”相夫人懵懂道。
看着夫人蒙昧的模样,看来对于她的身份,夫人还是蒙在鼓里的。
宰相也不再将秘密说出来,给她徒添烦扰,只有所敷演地继续道:“不知朱温哪里打听来的消息,说是看上那个‘洛阳小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