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每户农人出钱三百,供臣弟同那南越赵佗,打上一场无伤大雅,更无法伤及其分毫的、无意义的战争……」
「臣弟,甚不取也……」
言罢,刘非苦笑着摇摇头,又暗含落寞的低下头去。
刘非真的不想打仗、真的不想做将军了?
当然不是。
儿时的梦想,尤其还是毕生志向,怎么可能如此轻易便破碎?
但就藩三年,认识到江都国的实际状况之后,即便再怎么不愿、不甘,刘非最终,也还是不得不接受现实。
虽然早在吴楚之乱平定之后不久,刘非便已经知道:曾经帮助吴王刘濞强大起来,甚至强大到有底气和长安朝堂中央叫板的两条腿:钱、盐,不大可能再被某位宗亲诸侯所掌控;
但在就藩江都,真真切切认识到江都国的状况之后,刘非也还是难免发起了牢骚。
――先孝景皇帝对吴国的肢解,实在是太过彻底……
原本的吴地三郡,一郡开山铸钱,一郡煮海制盐――如今都已经废为郡县,并由长安朝堂直辖!
唯独剩下一个啥啥没有、啥啥都缺的江都郡,被分封给刘非作为江都国。
刘非确实想过:只要条件允许,那就争取成为汉家的南方边境的戍边王,建功立业,以赫赫战功,震四海八荒!
但在认识到江都国的实际状况之后,刘非只得承认:就算是想带一两万人,去南越和赵佗小小切磋一下,刘非这个江都王,也得省吃俭用三五年,才能凑出足够的军费。
这还没有考虑战果!
打赢了还好说;
虽然长安朝堂或许会有人叽叽歪歪,说江都王私调兵马,无诏灭国之类,但终归是功大于过,赏重于罚;
可万一打输了――甚至仅仅只是打了个平手,刘非也当即便要坐蜡。
考虑到此间种种,刘非纠结许久,才终于做出决断。
――寡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老老实实在国都的王宫带着,传延子嗣,延续香火;
至于过剩的男性荷尔蒙,就在猎场发泄发泄得了。
南越赵佗,是没这
个福气,能一睹孝景皇五子的无上英姿……
「早些年,孝景皇帝以江都之事相问,朕答:江都好武而不能持重,封,则不可往北墙为王。」
正当刘非独自唉声叹气的时候,刘非悠悠一语,将兄弟众人各自飞散的心绪重新拉回眼前。
意识到刘荣说了什么,刘非先是稍有些诧异的抬起头,略有些无辜的望向御榻之上;
片刻之后,又释然的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刘荣当年,对当年的自己的评价。
――当时的自己,可不就是满脑子打打杀杀,除了打仗啥都不感兴趣嘛?
真要是被封去了北墙,鬼知道这几年,要和匈奴人打出几斤狗脑子。
刘荣曾劝先帝"不要封五弟为背景戍边王",刘非有些幽怨;
但从客观角度上来讲,刘非也承认刘荣这个做法,是有道理的。
「陛下明见万里,臣弟,谨谢……」
「――但朕现在觉得,如今的江都,不再是那个只知打打杀杀,却不明于治国之道的莽夫了。」
刘非话音未落,刘荣冷不丁又是一个毫无征兆的转折,险些没闪了兄弟众人的腰。
便见刘荣缓缓从榻上站起身,目光直勾勾凝望向刘非眼眸深处。
良久,方沉声问道:「对战争没有敬畏之心的人,不可以掌握一场战争的走向。」
「曾经,朕的五弟对战争毫无敬畏,朕不敢用。」
「如今,我汉家的江都王,终于明白了何为敬畏、何为战争。」
「朕,或许便可用江都,为我刘氏之矛、为我汉家之盾了……」
「今岁秋后,北蛮匈奴必当再度南下,以攻掠代、上。」
「――朕!欲将计就计,图谋河南地!」
「待朕重取河南,移封宗藩以镇游牧之民,江都,可愿为我汉家之蒙王,为朕驻守河南养马之所,北戒匈奴、西望河西;」
「世世代代,为我汉家北墙之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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