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足,反而还把这件事摆到了太后面前。」
「让太后不能在长乐清养,却跑来上林责问我这个年迈的儒生,黄生,难道不能算是女干佞吗?」
「被这样的女干佞轻而易举的说动,太后,又如何能算得上是贤明呢……」
好似机关枪般,不留一点气口的说完这番话,辕固生便‘痛心疾首"的一阵摇头叹息,像是为汉家出了窦太后这么一个太后,而感到悲痛不已。
见辕固生这般作态,又听了辕固生方才那番话,刘嫖更是愈发觉得自己决定不掺和这件事,是多么明智的选择。
——你看看这老儒,分明就是一心求死嘛!
便是天子启,也是再度做起了深呼吸,面上虽还能尽量维持淡定,暗下也忍不住骂了一声:倚老卖老!
这辕固生平日里,那就是个指点江山,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主——天子启对此早就心里有数。
只是终归是读书人,尤其还是先帝亲自拜的《诗经》博士,又是儒家齐诗流派的代表性人物,天子启总是每每恨得咬牙切齿,也还是不得不荣养着。
——就这么个大喷子,养在长安,顶多也就是个二千石的虚衔,外加每年一千多石的粟;
可若是放到关东去,指不定要闹出多大乱子来。
但此刻,天子启也不由得后悔起来:怎就没早点把这老狂生,一脚提到岭南的百越之地去,丢给赵佗那只老乌***疼……
「我尊重黄生,是因为黄生治黄老,颇有所得。」
「而黄老,是我汉家自立国以来,便始终在倚仗的治国之学。」
能压下怒火,继续和辕固生讲道理,而不是直接下令左右乱刀砍死辕固生,窦太后显然也废了不小的力气;
只咬牙挤出这么一句话,便本能的眯起眼角,强压下胸中翻腾的杀意,悠悠开口道:「难道在辕固生看来,黄老之学,不应该得到汉太后的重视吗?」
「——人们总是说,按照黄老之学的渊博,五十岁之前都很难小成,七十岁之前都很难摸到门槛,不到九十岁,都不能算作是‘治黄老"。」
「黄生年方七十,便已经得到了天下许多黄老名士的崇敬,治黄老而大成。」
「难道这样的人,都不足以让我崇敬?」
「不去崇敬这样的人,难道要崇敬仲尼的徒子徒孙——尤其还是一个连上下尊卑都不懂,连太后都不知道尊重的人吗???」
说到最后,窦太后显然是已经在极力按捺着怒火,摆明了辕固生再多说一句不该说的,就会让滔天怒火彻底爆发!
但辕固生却好似什么都没听出来,只颇带些不屑的冷笑一声,倨傲道:「在我看来,所谓的黄老之学,不过是给女人学的东西罢了。」
「用这样的‘妇人言"来治理国家,实在是可笑至极……」
砰!
砰!
同一时间,两个巴掌同时落在各自面前的案上,惊得兽圈内的猛兽们,都从慵懒的躺姿起了身,伸长了脖子,望向头顶的兽圈外;
便见窦太后单手扶案,神情森然的凝望向辕固生,一字一顿道:「说黄老之学是妇人言?」
「比起司空城旦所用的书体,又如何呢?」
——安得司空城旦书乎?
说的是隶书。
说的是为隶书奔走、提倡天下应该用隶书,而不是小篆的儒家学问……
「殿下……」
窦太后怒,并没有出乎辕固生的预料。
——能当着上位者的面乱喷,如果连上位者的怒火都预料不到,那辕固生也无法在长安城活到现
在。
之所以敢这么做,也不过是料定天子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自己死在长安、不可能愿意承担‘杀士"的骂名,才肆无忌惮的乱喷。
但当看到天子启外侧,太子刘荣也同样怒而拍案,甚至已经满脸狰狞的起了身,将手扶上腰间的剑柄之上时,辕固生却亚麻呆住了。
什么情况?
不是说太子和太后素有嫌隙,关系一向不好吗?
怎么……
「博士,是觉得我汉家的太后,没有子孙存于世了吗?」
「还是觉得我诸刘宗亲,会坐视母仪天下的太后,被一介狂生腐儒当面折辱,却无动于衷呢?」
每说出几个字,刘荣便会手扶剑柄上前一步;
待这两句话说完,更是迅速靠近到辕固生的面前,猛然一拔剑!
呛~~~!
伴随着刺耳的剑鸣声,刘荣毫不迟疑的将那柄利刃,不偏不倚架在老辕固的脖子上;
而后深吸一口气,发出了自己最后的诛心一问。
「岂不闻天子一怒,血流漂杵,伏尸百万;」
「太子之怒,纵是比不得天子雷霆震怒,也总归是能让博士血溅五步的……」
「——博士,最好给孤一个交代。」
「若是给不出,那孤这个‘匹夫",可就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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