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也老啦~”
“待定了社稷,我汉家北逐草原、马踏匈奴的重任,便要落在桓将军这样的青年才俊肩上。”
“——桓将军,自勉之。”
“寡人对将军,期望甚高……”
见自家王上如此耐心的向自己解释为何要否决这个提案,随后又这般耐心的勉励自己,桓霸纵是有心再说,终也只得无奈低下头。
刘濞却是怜爱的拍了拍桓霸的后脖颈,旋即重新回到上首诸位,负手挺胸,面色也随之一正!
“既如此,那便定下大略。”
“——西出彭城,朝梁都睢阳进发!”
“沿途经过的每一座城池,都务必攻下——而且必须从速!”
“攻下的城池,能招募为兵丁的并入军中,不能为卒的,也要为我大军运送粮草。”
“在确保攻下沿途每一座城池的基础上,以最快的速度,将大军开往梁都睢阳!!!”
刘濞拍了板,帐内众将自当即轰然应喏。
而后,便是刘濞满带着笑意,开始为部下画起了大饼……
“着:将军桓霸,为前将军!”
“凡吴将,皆独领一部都尉,各赐将印!”
“凡寡人门客,各视其能,为将、校、曲侯、司马!”
“——军中将官,皆拔三级!”
“大将军田禄伯,封洛侯,邑万户!”
“前将军桓霸,封淮侯,邑三千户!”
“乃告军中上下将校:凡英勇作战,斩敌于阵前者,寡人,皆不吝以分封为王、侯!!!”
如此大饼画下,又有田禄伯、桓霸两个活生生的案例,众将自是一阵心潮澎湃,当即便打起了十二分的战意!
又轰然一声应喏,众将便各自退出了帐外,紧锣密鼓的准备大军开拔。
送走了将军们,吴王刘濞则又回到了那张堪舆前,重新按照桓霸的思路,将目光从彭城一路移向洛阳。
良久,方摇头一笑。
“还是年轻啊……”
“如此浅显的道理,长安朝堂又岂会没有防备?”
“如果真有这么简单,当年的九江王英布,也就不会连淮河都来不及渡过,便被御驾亲征的太祖高皇帝镇压了……”
有些时候,世事就是这么奇怪。
没人知道日后,倘若知晓长安朝堂此时,果真没有防备桓霸提出的这条路线——或者说是还没来得及调兵驻守,刘濞会不会后悔今日所做的决定。
但在刘濞决心‘以稳妥为重’,从而否决了将军桓霸的灵光乍现时,这一切的结局,似乎便已经注定。
“大王……”
正对着堪舆研究着,身后传来一身文弱的轻唤,惹得刘濞不由回过身;
待看清那文士模样的男子,只颇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笑着招呼那人坐下身。
“周丘啊~”
“怎么?”
“是有什么策略,想要献给寡人吗?”
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刘濞的目光却莫名躲闪了起来,就好似做了什么对不起那文士周丘的事。
便见周丘闻言,只满是羞愧的跪倒在地,当即叩首一拜。
“臣无能,无法担任军中将、校,领兵为大王建功立业。”
“不敢奢求大王能让臣去带兵,只希望大王,能赐下一枚长安朝廷的符节。”
“只须这一枚符节,臣便必定能报答大王!”
听闻周丘此言,吴王刘濞只顿生一阵愧疚,望向周丘的目光,也莫名有些复杂了起来。
如今,吴国上下凡是个官身——甚至哪怕是个城门守卒,此刻都已经官升好几级,麾下百十军士,逢人口称‘末将’了。
而这文士周丘,已经在吴王刘濞账下做了许多年门客,只是资质平庸,并没有提过什么有效的建议。
久而久之,刘濞便也就轻视起此人,就连这次,整个吴国范围内的鸡犬升天,都没有带上周丘这个门客。
此刻,见周丘如此卑微的请求自己,赐下一枚根本没什么实际价值的符节,刘濞愧疚之余,便也当即应了下来。
但此刻的刘濞绝对无法料想到:这一枚符节,以及面前这个一向被自己看不起的文士周丘,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惊喜……
···
——得了刘濞赐下的符节,周丘当晚便回了老家:下邳。
得知吴王刘濞已经举兵谋反,下邳已然是城门紧闭,守卒严阵以待。
周丘却是凭借那枚长安朝堂下发的符节,顺利进入了下邳,之后又召集了自己的几个伙伴,将下邳县令设计杀害!
随后,周丘召来了下邳的豪强、官吏,说:吴王的大军,马上就会抵达下邑!
不想死的就都跟着我,只要立下功劳,就可以被封为王、侯!
便这般戏剧性的掌控了下邳,周丘并没有停下脚步——一夜之间得了下邳三万兵丁,遣人禀告刘濞一声,旋即率军北上。
就这么一路打、一路恐吓、一路召降;
待一个多月之后,周丘率军抵达城阳国时,这支以一枚符节起家的偏军,竟已有了十数万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