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笔的瞬间,脑子有一刻的空白竟令他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怎么写。
一个“叶”字的口让他写得歪歪扭扭,仅仅三笔,每一笔都像泛起细小的波浪,起起伏伏。
要知道叶淳硕从小学习书法,便是极为考验腕力的毛笔字也不在话下,如今却因为一个签名弄得连字都不会写了。
写完“叶淳硕”三个字,叶淳硕仿佛完成了一个公司的收购案一般,心力交瘁。
从叶淳硕手里接过病危通知书,穿着手术衣的人刻不容缓,转身进了手术室。
林里呆呆望着紧闭的门,好似要望出一个洞来。
她讷讷道:“会没事的吧?”
叶淳硕像是才反应过来,将林里搂进怀里,叶行舟顺势放手。
“会没事的。”
“爸爸。”叶臻声音小小的。
叶行舟下意识低头,“怎么了?”
“你的手……”
叶行舟错了一下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腕上,上面半月的血痕在白皙的皮肤上衬着黑色的西装布料格外明显。
叶行舟理了一下袖口,黑色的袖口上戴着一对圆形的袖扣,蓝色的宝石衬着银色的边框,质地纯净又透露着大方。
这是纪舒君设计的袖扣,叶行舟一直戴着。
布料遮掩住伤口,叶行舟一把抱起叶臻,“爸爸没事。”
之后又连下了两次病危通知,而且两次的时间相隔不过半小时,手术做到现在已经超出原定的四个小时的手术时间。
一时间,几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凝滞。
叶淳硕签了三份病危通知书,就是他再镇定,此时也不免露出疲态,如鹰般锐利深沉的眼睛经过时间的凌迟再也遮掩不住藏在瞳孔深处的担忧。
“爸爸,小叔怎么还不出来呀。”
手术室外的廊道像是被天然的屏障屏蔽了一切杂音,叶臻小小的声音竟被放大数倍。
连叶臻也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叶臻惯来敏锐,知道这个时候爷爷奶奶还有爸爸心情都不好,她也尽量不给他们添麻烦。
但是小叔被推进那间名为“手术室”的房间已经很久很久,叶臻按耐不住小声问了一句,却没想到她自认为的小声,声音原来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