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袁术彻底放弃过江,还要人家刘繇同意,否则双方翻脸是必然的事情。
一旦刘繇切断了水路,江都如何防守?
辎重如何补给?
光靠陆路,那可就是事倍功半了。
况且江都到时候留多少人驻守,以徐州军的战斗力,最少得留一军四千人以上,否则还不如不留,真要出事,连救都来不及。
因此,孙策早已经决定,放弃江都。
若是此役能成功过江站住脚,那袁术嘉奖他还来不及,如何会因为区区一个江都而责怪他。
若是这次依旧过不得大江,被刘繇给挡下了,那他孙策也是虱子多了不痒,随便袁术去骂了。
得到袁术的同意之后,孙策精神大振,意气风发的将众人请来商谈,将他的计划托盘而出。
“我等以盛德部先导,大张旗鼓乘船离开江都,撤往厉阳。然后暗以精兵藏匿于江都。”
孙策一边说,一边在桌面上演示:“以刘繇之见,我等若要固守江都,最少得留一军,四千人,我就靠此四千人,可渡长江,袭丹徒。”
“四千人偷袭丹徒?”
吴景瞪大了眼睛,连连摇头:“太险太险。”
孙策解释道:“舅父,四千人只是负责夺门,后续自有舅父和堂兄接应。我等前期光明正大的撤军,麻痹刘繇,最后一波撤军时,可在次日折返,连同厉阳增援一起直扑丹徒,最后三路合击,共克丹徒。”
孙策这个计策险是险了点,但确实有可取之处,一条水路被他给玩出了花样。
他显然将部队分成数块,利用了刘繇认定袁术不会放弃江都的认知,造成了兵力差。
当江都撤军至四千的时候,刘繇会认为已经彻底安全,可恰恰是这时候,反而是孙策动手的时间。
再加上最后一批撤军算好时间折返,那么兵临城下的就很那可能是上万大军。
丹徒并非是坚城,只要袁术军能成功上岸,有很有希望将其攻克。
主要问题就是两个,其一是如何在刘繇的眼皮子底下藏好兵力,这个问题已经为孙策所解决了。
而第二个问题,就是调离了所有船只的江都驻军如何过江。
这个问题,孙策军也一样有解决的方法。
数个月前,孙策从袁术那求来自己老爹的部曲,赶到厉阳帮助自己舅父和堂兄的时候,第一次大规模渡江猛攻牛渚,就是其姑姑献的计策。
当时孙策受困于船只不够大,也不够多,无法运送攻城器械过江,为之而苦恼发愁的时候。孙策的姑姑,也就是徐琨的母亲,向他献策说可以以芦苇捆绑为筏渡江。
载人者可自行划桨,载攻城器械者可捆绑与船只之后。
孙策闻言大喜,依姑母之计行事,果然过了大江,只是可惜最终苦战数日,依旧没能攻下牛渚,为樊能、张英所败,不得已又退回了厉阳。
当时虽然计策不成,可此时却是可以故技重施。
这便是著名的玉印换兵甲,芦苇渡长江。
如此一来,最大的两个难题就都解决了。
一时之间,大帐中有些安静。
在座的诸人,除了桥蕤外,其他都是孙家自己人。而包括桥蕤在内,在场的所有人都很关心孙策的安全。
因为大家这一番听下来,不得不承认伯符此计相当用险,可也的确有很大的成功概率。
以四千精卒袭丹徒,还是太险了。
“伯符,不妨改变一下计划。”
孙贲第一个开口,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江都城虽小,但藏匿一两千人还是做得到的。我们可在江都留下六千人,其他人尽皆回去厉阳,然后给牛渚施加压力,逼迫刘繇将抽回丹徒的兵力重新调往牛渚。如此一来,我料丹徒最多只有两三千人,不足为虑。”
说到这里,孙贲停顿了一下,有些犹疑的补充道:“只是你动手之后,两三天内,只怕是不会有任何增援的。”
吴景有些反对:“不行,我还是觉得太过危险,伯符身负孙家重望,如何能情赴险地?”
孙贲看见吴景反对,也不争辩,只是重新沉默了下去。
孙策沉默不语,倒不是对孙贲有意见,而是在心中权衡孙贲的改良和自己的原本到底哪个更好。
思考良久,孙策不得不承认,孙贲的建议是正确的,确实是孙贲的改良版更好,成功概率更大,而且对自己也更为安全。
毕竟一旦失败,在一万人的追捕下逃过大江,和在数千人的追捕下逃跑,自然是后者更容易一些。
况且改良版,孙贲他们还要冒险过江强攻牛渚,给牛渚防线施加压力,以促成刘繇尽早把精锐调回前线,这也是个危险的活计。
桥蕤和徐琨则看着孙策,等着他做出决定。
他们俩对孙策比较服气,徐琨还好一些,曾经跟着孙坚南征北战,眼光格局还大一些,而桥蕤则是干脆的把孙策当主帅看待了。
“舅父,堂兄所言,正合吾意。”
孙策站起身,俯视在场众人,俊美的容貌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舅父、堂兄、表兄,盛德,我意已决,不必再劝。我孙家于江东世有遗泽,江东士、民皆有归附之意,只要我能成功渡江,占有丹徒,必蜂拥来归。”
孙策缓缓转身,看着帐外,留给众人一个深邃的背影,和一句淡淡的余声:“我孙家,是时候告诉江东,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