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廷远抬头看向皇上,脸上满是疑惑——罪己诏,其实就是向天下昭告皇上犯下的过错,表明其要悔过自新,同时颁布一些类似于大赦牢狱的命令。
在大衍之前,有过类似举动的皇帝不在少数,然而,天下人对此早已有了默契且标准的回应——称功颂德,一切照旧。
皇上口中的不食荤腥,不过是把山中走兽云中燕更换成冬虫夏草和鹿茸人参,皇上口中的节俭节约,也无非是将每餐的几十道菜品缩减为十余道。
因此,似乎做了错事而发一道罪己诏,阐述以往的一些“罪过”,而后宣布在皇上能接受的范围内做出些让步,已经是天下人公认的一见荒谬之事。
这是份费力不讨好的差事,皇上绝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然而,看着皇上心意已决的样子,陈廷远几番苦想,都没能猜测出此举到底有何用意。
但无论如何,此举在明面上至少有一定的正面影响,况且陈廷远还有要事准备禀报,不能耽误太多时间,故此也没有再说什么。
“我主宽厚仁德,知错能改,实乃国家幸事,先皇列祖闻之,必颔首欣慰;天下百姓知之,亦为之悦然。”
李承乾闻言大笑,笑的十分卖力,像是唯恐旁人对其反应有所怀疑似的。
“哈哈哈哈哈……老爱卿,谁人不知你向来刚正不阿,眼里容不得半点荒唐,今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如此不吝夸赞之词,朕怕是担待不起啊——诶,前者朕率众南下,都城之中有劳爱卿代管,但不知近日来可有何变故?”
陈廷远闻言,连忙撩起朝服跪倒施礼。
“陛下圣明,臣正要启奏此事。前者大将军赵佩奉旨北上,增员边关,不料想其竟然率众投敌,至使边防空虚。”
“臣念及我主远在江南,来回通信便要耽搁不少时日,故此先斩后奏,擅作主张,将城内的守军调出半数,来往前线。”
“同时,为防止有人趁机在我大衍境内作乱,臣又同地方官员了解了各地的治安情况,派出几支队伍前往各大匪窟山寨驻扎,看住大部分流寇,以防万一。”
“这些行动均未曾上报我主,乃臣擅作主张为之,故臣欲在此向我主当面谢罪,请陛下除去臣一切职务,遣还故土,停职反省。”
朝中文武又是一阵唏嘘,只有李承乾微笑着看向跪在下面,鬓满白霜的陈廷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