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内侍的叩门声,仿若绝境中的最后一束阳光,将我从濒死的深渊中拉出。
那视伦理纲常于无物的作乱之人终于停了下来。
“夜敲谏鼓?”一抹恼恨爬上阿稷邪气的面庞:“他好大的胆子!”
“大王恕罪!”外间的内侍连忙跪地求饶:“奴才们已好言相劝许久,可武安君就是不肯离去,他还说…还说大王公然囚禁自己的舅母,实乃天理人伦所不容…”
“放肆!”阿稷暴怒而起:“他是当真不将孤放在眼里!”
“大王恕罪、大王恕罪!”那内侍连连叩首:“还请大王示下。”
“将他传至咸阳宫,孤速速就来。”阿稷睨了我两眼后起身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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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颤抖着缩在榻边,咬着唇一丝声音也不敢发出,只大颗大颗滚落着惊惧的泪水。
“媛儿,孤很快就回来。”他上前抚了抚我的头,然后推开门大步离去。
待阿稷走后,跪在外间的内侍立刻唤了两个婢女进来替我解绑更衣。
“你们做何?”我已如惊弓之鸟,颤着声音问道。
“夫人快跟奴走,一会儿江姑姑该来了。”那内侍焦急地向我使着眼色。
“谁派你们来的?”我一时有些狐疑。
“回夫人,是王后。”那内侍弯腰拱手,又仓皇地唤着两个婢女推了我前行。
不再犹豫,我跟着他们趁着夜色迅速逃离了中庆殿,没有比待在这个地狱般的地方更糟糕的了。
一路蜿蜒着匆匆跑过几座宫殿,他们带着我走进了一方灯火零星的小院。
甫一进入院中的小屋,便看见了端坐在上首的叶阳。她眸光沉沉地盯着我,盯得我渐渐头皮发麻。
“王后万安。”我弯腰行礼,心中七上八下。
“本宫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唤你了。”她眉眼渐渐紧皱,美丽的脸上闪现出了悲伤与气愤。
我沉默着不知该如何作答。
“华容县主,你就没有什么要同本宫解释解释的吗?”她缓缓站起身向着我走来。
“王后恕罪,是臣妇的过错。”我低下头去:“臣妇和大王少时的确曾行差踏错过,但如今的臣妇对大王绝无觊觎之心。”
我真挚地看向她:“臣妇已为人妻,知为人妻者必当安分守己忠于夫君,臣妇也确确实实是这样做的!”
“大王的一意孤行同样让臣妇深受其扰,如果可以,臣妇何尝不想陪伴在自己日夜思念的夫君身旁。”
“给王后带来痛苦,臣妇愧疚万分。”
话说到这儿,我俯下身去向她叩首:“王后今夜对臣妇的搭救,臣妇感激不尽,事已至此,臣妇斗胆请王后再度施以援手,放臣妇出宫与夫君团聚。”
“此话当真?你果真对大王毫无觊觎之心?”她闪烁着眸子凝望我。
我伸出手向她起誓:“千真万确,臣妇若有半句虚言,任凭王后如何处置。”
“你目前还是穰侯夫人,本宫如何能够处置你。”叶阳闭上双眼,仿佛也疲累极了。
“王后…”我心下一急站起身来。
“罢了。”她打断我:“本宫私心同样不想留你在宫中。”
“可若就这样轻易地放你出宫,大王还如何收回舅父手中的兵权。”她沉思着。
我心中一凛,是啊,夫妇一体,她势必会站在阿稷的利益角度思考问题。
“在舅父上交兵权之前,你先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院中,不可随意走动,免得被大王发现,待兵权到手,本宫自会送你出宫。”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兵权。
“多谢王后。”我颔首,无论如何,待在这儿总比待在中庆殿强。
“既如此就暂且住下吧。”叶阳捋了捋衣袖:“本宫须得走了。”
“是。”我为她让出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