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着赵知怀去看了礼哥儿,礼哥儿瘦了一大圈,如今也认不出她了。
毒性还在礼哥儿体内残留,只能日日让新的乳娘喝下解药,再一点点用带着药性的乳汁解毒。
赵知怀眼下青黑不减,梅循音也如出一辙。
这是两人的第一个孩子,也是赵家的第一个孙辈,是赵妨玉亲眼看着一点点长大的孩子。
赵知怀与梅循音强忍悲痛来劝慰赵妨玉,他们的孩子还活着,但赵妨玉的生母却是实打实的没了。
尤其赵知怀心疼赵妨玉才十二岁,就亲眼看见人碰死在自己面前,不由得怜惜更甚。
回到蕉庐时,赵妨玉还有些回不过神。
一切都像梦一样,短短几个月,死了三个,病了一个。
张姨娘的死不能挽回钱姨娘,也不能治好礼哥儿的病。
她觉得不够。
张氏母女付出的代价,和这几条人命比起来,实在是太轻了。
赵妨玉一直以为自己早已被这个封建的时代驯服,现在看来,也不全是。
人生在世,烂命一条。
环儿的命是命,钱姨娘的命是命,乳娘和礼哥儿的命也是命,生死面前,人人平等。
凭什么张姨娘一个人死了,赵妨兰还能出嫁?还能借着赵悯山的光将来在夫家作威作福?
有些事不该做,但总要有人去做。
“我占了你的身子,也该替你尽孝,是不是?”赵妨玉喃喃自语,窗外风吹连廊,寂静无声。
赵妨玉喊来香药,去管家处偷来一份当初处置奴仆的药,带着当初十二郎送她的那把宝石匕首,在夜色中与香药一步步往樱桃馆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