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霍格沃茨。
那个每一块砖面都饱含回忆的地方,净土与永恒的乐园,正在缓缓滑向漆黑的地狱,死亡的气息一点一点地蔓延蚕食。
血的味道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留存在他们的唇齿之间,静止地承受开始腐烂的躯体,直到灵魂剥离。
“唳!”
福克斯的火焰在整上空燃烧起来,连带着空气中飞舞的粉尘颗粒都开始变得灼热。
剑锋上一闪而过的寒光映出了火焰的形状,仅仅一息,纳吉尼便灵活地扭转开自己的身体,硕长的蛇尾如重剑般唰得甩开,直接将持剑的人重重地摔在了废墟之中。
宝剑砸在地上的声音格外清晰,同它一道来的还有来自天空的复仇的赤焰……
镜片早就碎裂在不知名的地方,哈利撑着已经成为碎块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气。
到处都是遮蔽视线的沙雾,他摸了一把手臂上湿漉漉的汗水,才发现那是暗红的、几乎快要凝固的血液。
估计是被那几个黑巫师击倒时在碎石堆里刮去的。
哈利随手扯下一条布料,在手臂上围了两圈就算结束了。
头顶的天空处可以隐隐约约看见福克斯飞翔的身影,藏在心口处的信号标还是没有动静,也就是说现在他还不能参与进最后的围剿圈。
伏地魔——
那些鲜血淋漓的尸体又在他的视网膜中重现,近乎咬牙切齿的恨意充斥着他的大脑,像是老鼠一样到处穿梭,差点便可以把他逼疯。
冷静,哈利,冷静一点!
你要留下来,去杀了伏地魔,去彻底终止这场贯穿半个世纪的血腥屠戮。
“我要杀了他……我会的……”
爆炸的轰隆声在他的耳畔响起,他的耳膜在那一瞬刺痛到头脑发昏,但是原本已经下降的肾上腺素却在此刻突然拔高。
哈利捂住心口的信号标,咬紧牙关一路向它指引的方向冲去。
滚烫的热意透过薄薄的皮肤在疯狂燃烧,仿佛也要烧尽他仅存的理智,让灰烬重新生出无可畏惧的勇气。
……
卧室里的留声机放着悠扬的舞曲,厚重的斗篷被换下,白色的西装衬衫外搭上了一件半长的黑色风衣。
塔纳托斯举起那顶黑色的礼帽,将它戴在自己的头上。
镜中的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最后终于在凝固的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
“Go and wele a new beginning(去迎接一场新的开始吧).”
海尔波凑上前,将头搭在塔纳托斯的臂弯里感受着他温热的抚摸。
一束白玫瑰的捧花被他抱在胸前,少年低头轻嗅,闻到了雨露的清香。
空巢已经做好了包容离家的雏鸟的一切准备。
现在,是时候驱赶某只乖戾的雏鸟回家了。
……
红色,暗红,鲜红,不可覆盖的颜色。
只能任它们凝固成黑红的死亡。
“无能为力的感觉如何?当初像只老鼠一样从我的手底下逃走,如今又像只老鼠一样灰扑扑地窜到我的面前。”里德尔的笑声格外尖锐,像针一样一根一根地扎进哈利的心里。
哈利喘着粗气,脑袋发出了缺氧的急号,拿着魔杖的手都开始痉挛,但是他的思维却在疼痛中越发清晰。
逐渐丧失战斗力的不仅仅只是他,还有眼前开始用话语拖延的里德尔。
里德尔在等他的部下纠缠住迷雾中的敌人,而他的敌人正伺机击杀他的弱点。
“那你呢,里德尔!”哈利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大声地嘶吼起来,仿佛要把死去的那一份怨恨一同发泄出来,“后悔吗,你后悔当初去杀我吗!如果不是你要来杀我,怎么可能让我成为救世主!”
“那力量是你让我拥有的——”血液从他的齿间流下,他却忽然觉得无比畅快,“因为你的胆小,里德尔!你害怕我,害怕我杀了你——就算我当初只是个婴儿!”
“你闭嘴!”
“AvadaKedavra!”
“AvadaKedavra!”
在两道相同的咒语响起的瞬间,头顶上的福克斯爆发出一小半轮如太阳般耀眼的火焰,光芒透过层层的沙雾同时照射在他们两人脸上,显露出他们狰狞的恨意。
紫衫与冬青在迷梦的沙尘间爆射出致命的恶语,绿色的咒语相撞在一起,时间都在交点之间凝滞。
但仅仅在三息之后,原本处于平衡的交点瞬间偏移,另一股更庞大的、毫无颓势的来自里德尔的魔力撞上交点,携着摧枯拉朽之势一寸一寸地碾压过去。
哀鸣从哈利的魔杖中凄厉地发出,他茫然地望向那道逐渐逼近的绿芒,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被人闷头打了一棒。
怎么可能——
福克斯的焰火还在燃烧,他终于能够看清那张脸上的表情了。
戏谑的,讽刺的,毫无波澜的。
他是故意的,都是装的——他把所有人都骗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