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让大臣们提前知道了那件事情,岂不是又要闹翻天了?
于是他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与狂欢,只是叹了口气说道:“臣弟为皇兄镇守边疆,这不是本应该的事情么?何必说道谢与功劳呢?”
此时的梁王显得十分义正言辞,他只是看着身旁的刘启,以及车辇不断经过的黔首们,声音低沉:“为了天下黔首的安定,也为了陛下,臣弟一定会将所犯之敌,尽数阻挡在长安城之外。”
“梁国不破,则长安永固。”
梁王的神色太过于坚定了,让刘启看了都觉着有些感动,甚至开始自我反省起来,自己是否不应该这般欺骗梁王.
只是事已至此,已然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长乐宫中
此时大殿之内唯有兄弟二人,两人自然是相谈甚欢,将一切能说的不能说的全都说了。
这里没有第三个人,也没有第五只耳朵。
侍奉的寺人和宫女全部都被刘启赶走了,此时的大殿内唯有他和自己的弟弟。
梁王的脸上熏红,像是饮酒过度之后的激动,他举着手中的酒爵,心潮澎湃:“皇兄,臣弟定然不会负皇兄!待到那一日,我会提前将册立的旨意交予丞相!”
“兄不负我,我不负兄!”
刘启坐在高台上,衣衫半开,脸色微红,身上有些许汗水随意落下,颇有名士之风,他觉着手中酒杯,像是也醉了一样。
“朕,定然不会负了武弟的!”
只是话语声中虽然看着像是醉了,声音也是飘忽,但那一双眸子中却是一直带着几分的清醒。
他低声的说道:“真希望如此。”
只是五个字,加在方才的誓言之后,一切就都变了。
陈府
皇长子刘荣的到访,对于陈氏来说并不是一件大事,毕竟就连天子都数次前来这个普通的院落。
院子中的几点翠绿已经盛开了。
陈秋坐在刘荣的对面,神色颇为奇怪。
“殿下的意思是,陛下有意立梁王为皇太弟?”
刘荣神色肃穆,看着陈秋说道:“不错。”
陈秋眼睛中的神色更加古怪了:“此乃皇家之事,殿下与臣说是为何?”
他的声音淡淡的,像是没有听出来刘荣话里面的意思一样,抬起头看着刘荣,神色困惑:“此非臣子应当干涉的事情,陛下立国本之事,为陛下的私事。”
刘荣听了陈秋的话,眼睛中的着急更甚了,他看着刘荣甚至开口说道:“安国君!”
“此乃国本之争啊!”
“我乃父皇长子,怎么能够坐视这样的事情发生?陈氏身为大汉第一家,又怎么能够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陈秋看着刘荣只觉着心里的无语更甚了。
他觉着自己绕的弯子想让刘荣明白,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于是干脆利落的说道:“殿下,您自然是不能坐视这样的事情发生,因为您乃涉及到国本之人。”
“可这与陈氏有什么关系呢?”
“谁做皇帝,陈氏都会是陈氏,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陈氏何必掺和进这夺嫡之争当中呢?”
刘荣的心思急转,在脑海中想到了自己来之前所打的腹稿,当即说到:“安国君,您可忘了昔日与儒家的正统之争?”
“虽然如今政治学派已经充盈朝堂之上,可相较于政治学派,梁王只怕还是更加信任儒家吧?”
“若真的让梁王成为了天子,那么陈氏的利益必将受到损碍!”
刘荣像是找到了自以为能够说服陈氏的办法,既然晓之以情不行,那就动之以利。
陈秋的神色依旧平淡:“殿下这话说的,陈氏从来不在乎这些。”
“昔日家父能够在陈氏如日中天的时候,带着我等回归官渡,如今的陈氏自然也能够做到。”
“我虽然没有父亲的魄力,但回官渡老家荣养还是做得到的。”
他看起来好似有些困倦了:“若是没有其他的要事,殿下请回吧。”
陈秋端起茶杯,脸上神色淡淡的。
这已经不是所谓的“端茶送客”的暗示了,而是直接了当的“赶客”。
这一瞬间,刘荣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怒视着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陈秋,眼睛中、心里全都是怨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