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琦一愣,下意识就先答应了。
对于诸葛瑾的劝说,他哪里敢反对,所以哪怕心中不解,也是先答应,后提问:“司徒所教,必有深意?”
诸葛瑾看他问得恳切,也不在乎多透露一些自己的担忧:“你虽然成功说服了令尊,但以我对蔡瑁等辈的了解,我觉得他们是断然不会坐以待毙的。
你来的时候,能够打出‘带兵回防汉阳、肃清江防’的旗号,带着一两万兵马、并黄老将军随行。如今再回襄阳,又如何能带那么多兵马猛将?
所以,当让机伯先回襄阳复命,探明形势,让令尊命令负责侍卫的王威、听命于你。而后再安全回返,方是万全之策,可避免蔡瑁狗急跳墙。”
诸葛瑾对于蔡瑁这种渣滓,那是一分半点的信任都没有。
直觉告诉他,就算刘琦孤身回到襄阳,哪怕见到了刘表最后一面,但如果没能及时掌握襄阳城内的侍卫兵权,那么被蔡瑁所害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
刘琦一直没想去思考那么沉重的话题,但诸葛司徒都这么铁口直断了,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也不得不接受这种推演。
蔡瑁对他的敌意,实在是太明显了。
“多谢司徒教诲!琦受益匪浅!”
刘琦听劝之后,立刻写好了一封给父亲的信,以及刘备给刘表的回文,然后交由伊籍先带回襄阳。
伊籍得令后,表示一定不会误事,他骑快马赶回,三四天就能到——从汉阳回襄阳,是要沿着汉水逆流而上的,坐船就太慢了,还是得骑马。
刘琦也跟伊籍客气了一下,让机伯先生注意身体,沿途该歇息还是歇息,不差一天两天的。
……
伊籍走后,短短三四天里,刘琦留在汉阳,继续接手地方上的军政工作,熟悉情况。顺便也是调养好身体,只等伊籍有回音、襄阳的侍卫兵权控制住了,他就能回去。
毕竟此前他被父亲派到上庸前线刷功劳,驻防北边,对汉阳这边的近况,也不太了解,如今都需要重新熟悉起来。
一江之隔的武昌城内,刘备也歇息了几天,消除从成都一路回荆州的疲惫劳乏。
顺便也趁着这几天空闲,跟半年没见的诸葛瑾一起展望一下荆州的未来。
刘备的情绪看起来非常高涨,对诸葛瑾得意地说:“景升兄最终还是想明白了,荆北各郡能顺利整合到讨逆大业中,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到时候,在南郡、襄阳等地,要如何革除弊政,推进营建,整顿防务,都要先生多多费心了。孔明在蜀中,暂时脱身不得,关东各州,全赖先生和云长并力撑持。”
诸葛瑾却依然不敢放轻松,他忍不住提醒道:“不到顺利接收荆北各郡之前,主公始终不能掉以轻心。
我觉得蔡瑁不像是坐以待毙的。他跟主公有旧怨,又与曹操有故交。
哪怕刘表松口了,蔡瑁也有可能叛出荆州,占地投靠曹操,以求自保。”
刘备向来非常信任诸葛瑾的判断,闻言也不由皱了皱眉。思考再三,刘备便吩咐留在荆南的诸将也要随时做好准备,同时让在合肥的关羽也准备好部队,以防不测。
而意外,也果然发生了——就在伊籍走后的第五天,他突然又回来了。
汉阳城内的刘琦,本来都准备收拾好了启程。听说伊籍急匆匆回返,他也是大惊失色,连忙接见。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伊籍都没能赶到襄阳、便半道折返,火急跑回汉阳,这当然是有原因的。
要想搞清楚具体是什么原因,就只能把视野拉回襄阳城这边。
伊籍从汉阳启程回返的第二天,在襄阳便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天一早,襄阳城北的汉水码头上,忽然来了一队使者。还有樊城守将张允派出的战船护送,从北岸渡汉而来。
刚刚在襄阳这边上岸,使者便大张旗鼓,亮明身份,张允派来的护送侍卫,也把他们保护得非常严密。
不一会儿,襄阳城内的文武就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听说了么?曹操从许都派人来宣旨了!”
“曹操?曹操不是挟持天子、肆造矫诏么?他的矫诏在荆州已经好几年没人尊奉了吧。”
“莫非是想趁着主公病重,再来趁虚而入制造祸端?”
襄阳城内的有识之士、众多文官,全都觉得摸不着头脑,而又忧心忡忡。
然而,曹操的人,却没给他们太多反应时间。
就在众说纷纭之际,章陵郡太守、兼着襄阳守将差事的蔡瑁,已经亲自点起嫡系兵马,开襄阳北门,迎接使者入城了。
襄阳城内的文官们,根本无法染指兵权,对于蔡瑁开门的举动,也就完全无法反抗。
更要命的是,刘表麾下负责对外交涉的主要文官里,也有人支持蔡瑁——曾经担任过别驾的刘先,也跟着蔡瑁一起出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