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东北只剩一个高句骊还算有点实力,另外公孙康带着残部逃去姐夫尉仇台处,借扶余国栖身。
除了这两个能算得上敌人的存在以外,其他东北的化外小国,在过去一年半里,基本上都被诸葛瑾用怀柔手段,拉拢进了汉人的边市系统,以贸易手段渐渐软化。
这对于大汉将来对东北地区的汉化渗透,也算是功德无量了。别看军事上没整出什么大活儿,但诸葛瑾的实际贡献绝对是不小的。
关羽虽然怀着心事和义愤,但跟诸葛瑾重逢,还是免不了先叙叙旧,感慨一下近况。
“子瑜别来无恙?这两年在北疆,可是为我大汉远播声威,令人羡慕呐。我在徐扬,每日只是戒备曹贼,两军陈兵十余万对峙,又无用武之地,实在是憋屈。”
见到诸葛瑾,关羽就像是找到了倾诉对象,忍不住就先发泄了几句。
诸葛瑾当然也能理解关羽:作为当世名将,此前一直建功立业,唯独最近一两年内,他掌控的这条战线却转入相持,这样的落差感要说完全不在乎,那是不可能的。
好在诸葛瑾很会劝人,当下与关羽把盏安慰:“人情皆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云长久历大战,忽然守土止战,当然会不适应。但将心比心,当初子龙在淮南,赋闲守土了多久?益德在荆南,更是一直遇不到强敌。
去年冬天,益德总算跟着主公入川,但首战之功还被文长抢了。益德也算是为当年的鲁莽,付出了很多,这些年只能打打张羡和士燮。云长和益德有兄弟之情,如今他即将有立大功的机会,扬名天下,我们成全他的美事,不也是一桩美谈?”
关羽还没开口问“我们该如何反击曹贼自封丞相的逆举”,诸葛瑾却已经趁着叙旧闲聊的机会,先铺垫了一番,把关羽的话堵回去大半。
关羽被这么一纠缠,顿时不好意思再求战,内心也微微警醒:子瑜神算无敌,他听说我请求会晤,必然是早就猜到我意在求战。如今又潜移默化用这些话引导,必是他不希望我们在东线和曹贼立刻开启战端。
偏偏这些话确实很有道理,而且益德蹉跎了这些年,始终没机会跟曹贼大将交战。现在马上要捞到跟夏侯渊决战的机会了,我还能为了自己的贪功好名,坏了三弟的好事么?
关羽毕竟重义无双,一想到张飞这些年的蹉跎,他就心软了。张飞自从当初丢了徐州大部分领土、被吕布偷家,就再也没法独当一面、对付顶级强敌。估计张飞自己都快落下“心魔”了,就盼着这次一雪前耻呢。
把这些人情世故捋明白后,关羽便捋着长髯,长叹一声:“子瑜果然知我,也深知大哥和三弟,我的话还没问出来呢,就被你先堵回去了,真是料事如神,佩服,佩服。
既如此,我也不绕了,还有一问不吐不快,请子瑜教我:曹贼此番行此大逆之举,我们不在东线发起攻势,难道不会堕了讨逆一方的声威?如果东西并举,会不会效果更好呢?
难道就是为了让三弟立功,我们才放缓在东边的举动?若是那样的话,我纵然再重兄弟之义,也实在不愿以私废公。”
诸葛瑾闻言,不由笑了,起身踱了两步,用折扇柄拍了拍关羽的手臂,劝慰道:
“云长何以多疑,我当然不会劝主公和你们做出以私废公的事儿,这一切,本就是公私两便。
如今天下之势,刘表、刘璋毕竟还未归附主公,真要论兵力、人口,曹贼比主公,还是有将近一半的数量优势。主公的人口兵力算二的话,曹贼应该有三,其他刘璋刘表加起来有一。
我们就算有军械兵甲之利,粮食上劣势也没那么明显,可要以弱攻强,必须是抓住天下有变的机会,不能随随便便就进攻。
当然,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此番曹贼自封丞相,天下有不少人不服,这也算是一种‘天下有变’,但终究不够剧烈,我们只能趁机有限削弱一下曹贼,无法一次就完全逆转强弱——
不过云长尽管放心,天下后续有变的机会还多着呢,曹操内部绝不是铁板一块。随着他越来越跋扈,越来越暴露出代汉的野心,许都也好,邺城也好,雒阳也好,暗中反对曹操心向汉室的忠义之士,还会继续一波波冒出来的。
我们只要充分抓住机会,再有一次,就能彻底扭转强弱,再有两次,就很有可能把曹贼打得龟缩,完全不用急于一时。
眼下这一次,要是我们立刻在东线对曹军发起进攻,曹军也必然会组织重兵与我们绞杀拉锯,我们未必能快速取得突破。而且如此一来,曹贼也就没有余力再去汉中增援夏侯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