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此言差矣,若非我军前两个月谨遵只攻琅琊、不攻东海的方略,关羽又如何会放松戒备?一张一弛,正是兵法正道,曹公所谋者大,每一步都有他独到的考量,非我等可以揣测。
而且东海与琅琊的边境,无险可守,关羽一开始选择坚壁清野,放纵我们入境,也是无奈之举。他的兵力远少于我们,怎么可能一上来就野战对攻、主动寻求决战?
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后面才是关键。要看关羽具体如何应对,他究竟是会舍弃淮北百姓,彻底在东海境内全面坚壁清野,还是在被劫掠得受不住之后,被迫与我们一战。”
夏侯渊听了,稍稍有些扫兴,原本挥舞的鞭梢也顺势往下一带,“啪”地一声抽得战马吃痛,人立而起。
好在他马术惊人,在没有高桥马鞍和双侧马镫的情况下,依然稳稳坐在直立起来的马背上,直到战马平复回四蹄着地的状态:
“那你倒是说说,若是关羽坚持坚壁清野,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郭嘉对于这些问题,当然是心中早有预案:“若是关羽坚持高垒深沟不战,我们首先应该挑拣一下,看那些被我们切割包围的县城,有哪些防守兵力薄弱的,可以一两个月之内拿下,便趁虚拿下。
关羽兵力远少于我军,东海又地势开阔,不比琅琊地处山区,所以关羽不可能处处都防守,守不住的地方,我们收下便是。
我军有骑兵之利,哪怕最终战线犬牙交错,也无所谓。将来等我军回师北顾时,就算关羽组织反攻,我们也可以仗着骑兵之利,救援前线孤悬之城。
在拿下这些兵力不足的城池后,我们可以有两种选择。一是看看有没有什么攻敌之所必救的要害,围城打援,逼着关羽来野战,消灭其主力。
这个选择,是建立在时间充裕的前提下的,也就是北线公达、元常他们联络马腾攻打并州进展缓慢、曹公和袁尚迟迟没有重新开战的情况下。
而如果北线进展快,来年开春后立刻要抽兵北上打袁尚、徐州这边不能牵扯太多人力和时间,我们就只有选第二套更加求速的策略,来逼关羽一战、重创其主力,一战打出南线数年太平。”
夏侯渊听得还算认真,听到这儿,忍不住追问:“所谓的‘更求速战’方略,具体如何施为?”
郭嘉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压低声音道:“这个嘛……还得斟酌,我只是随口一说,将军不到万不得已,不必如此。我也是看在曹公当年便在徐州屠戮甚重,反正也挽回不了徐州民心了……
所以,若是要求和关羽速战,又找不到什么攻敌之所必救的薄弱要害,那就强行尽迁我军可以掳掠到的淮北百姓,回到东海西部和彭城境内,安置他们屯田。
如此,哪怕我军攻打不下太多城池,但只要把敌军来不及撤回城内的百姓都裹挟走,此战收获也不算小了。徐州经过多年战乱,两次屠戮,本就渐渐地广人稀,只要能掳掠走个十几万人口,把彭城郡荒芜的田地都屯起来,也未必非要抢夺土地。”
郭嘉能跟着曹操混,道德底限肯定是比较灵活的。
但同样一群灵活的人里,灵活程度也能分出个三六九等。跟程昱那样的极品相比,郭嘉终究没那么灵活。
他也献不出什么屠城逼战的毒计,但以迁移野外百姓为威胁,来逼关羽决战,他还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