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一种可以让人在海面上确定如今所处纬度、对应出具体南北方位的航海观测技术。
新船还没造好,诸葛瑾也不可能让他们真的去远海航行、实地验证,但是没关系,因为这项技术本来就是先从“观测”开始的,要先学夜观天象,把星象特征记下来,再学会不同日期不同纬度的星象算法。
这些东西,在陆地上,或者近海沿海的船上,也能实践,不一定非要开到远洋。近海学扎实了,再移植到远洋,心里才踏实。
作为高级将领,这些人也未必都懂这么多细节,也没时间学,但他们必须知道原理。后续具体的应用,可以在船队中带专业的领航员和负责计算的数吏解决。
而要学这一切,首先还得先捅破几层窗户纸,把一些基础常识扫盲一下——比如,你首先得相信“地球是圆的,月球太阳地球都在做环绕运动”,才有可能谈纬度规律。
至于具体是“地心说”还是“日心说”,这倒是不重要,地心说也能搞定纬度问题,日心说也行。
然后,还得学一些三角函数的基础原理,哪怕不会算,至少要知道是怎么回事,剩下的就靠到时候查数表、代入公式解决。
诸葛瑾也是看在这些人都是如今扬州地界上智识最不凡的文武官员了,才对他们寄予厚望,才敢教授这些内容。但凡换些智力稍低的学生,想学都未必学得会。
“……所以,要想远海航行而不迷失,关键就是用这种方法观星而定南北。将来一两年内,你们要先趁着这边还在造新船的工夫,派船沿着徐、扬、青各州海岸线航行,
每月每到一处,夜间几个重要星辰高出于海平面的夹角,都要详细测量,形成图表汇总——就像这份一样。如此,我们可以先知道扬徐青各州沿海各地,在‘地球’上的纬度分别是多少,要精确到‘秒’。
这样以后同样的季节同样的日期出远海,在星图和主要星宿与海平面的夹角表上查表对应,就能算出所处位置相当于岸上那座郡县了。
比如要从东莱郡最东部尖端的东牟县往正东航行,就要先查好东牟县近海十二个月、主要星宿高度夹角的变化规律数表,出海后按照日期变化,保证每晚看到的星星夹角跟表上预查的一样,那就说明你们既没有偏南也没有偏北,始终航行在东牟县的正东方。”
诸葛瑾在讲解完最初的“地圆说”知识后,就简单举了一个例子,试图说明问题。一边说,他还拿出一张星表实物,在鲁步陆周四人眼前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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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看这玄之又玄的东西,顿时觉得非常高大上,连忙恭恭敬敬接过。
步骘算是四人中对天文历数稍微有点研究的,也觉得艰涩无比,
而鲁肃周瑜都是实用主义型人才,对天文这些还真不太了解,看了一会儿只觉越看越玄乎。
倒是四人中最年少的陆议,虽然也不太懂,但他知道谁懂,就请示诸葛瑾:“使君,此物晦涩难明,不知回去后能否找他人一起参详?在下一定严格保密,不会让不必要的人知晓。”
诸葛瑾倒也知道,这种东西未来至少有数十人乃至数百人学会,毕竟未来会有好几支舰队,也不可能始终一起行动,每支船队都要配备这一类的人才,所以保密级别也不可能太高。
他也不担心敌对阵营会学去,一来是难学,二来这是一个组合的系统工程,学任何一环都是没用的。有领航技术而没有新船,那就是白搭。
而想要一条龙全偷走,只能说是想太多了,以汉朝的信息传播速度和知识传播效率,这是不可能的,诸葛瑾自己都得系统培训呢。
诸葛瑾也就务实地问:“你打算找何人参详?”
陆议倒也实在:“在下想与家叔(陆绩)参详,家叔虽然年少我四岁,但从小对天文历数确实天赋异禀,有他教我,或许能学得更快。”
诸葛瑾也不介意多个人才,他是没想到陆绩居然十五岁就能懂这个,哪怕将来其他学问都是腐儒之学,那也够用了。这种人正该好好引导,让他知道一心专研历数天文也是可以报国的。
见诸葛瑾点头,陆议、周瑜等人也都被其胸襟所感,几人一边参详,一边感叹:
“使君能作此卷,实在是学究天人,我辈哪怕苦学一辈子,也只是见其皮毛,望尘莫及了。”
这次诸葛瑾倒是没有装逼,他选择了实话实说:“这几个密卷,以及上面示范的星图、星表,倒不是我所作。我只是提供了原理思路,具体是阿亮帮我做的。”
开玩笑,诸葛瑾前世也就是个教书的,哪怕再金牌,他也只懂理论原理,要说实操实践能力,那是八个诸葛瑾捆一块儿也不如诸葛亮的。
诸葛亮历史上就仰观天文、俯察地理,什么都略懂,如今得了诸葛瑾的系统性理论指点,再去亲自实践,自然是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