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以刘表的身份,肯定不能把这种龌龊的想法说出来,所以面对孙乾的谴责,就由蔡瑁和蒯良反驳。
蔡瑁毫不客气地驳斥道:“哼,刘备倒是会唱高调、自称第一批奉衣带诏讨逆,但天下人都知道他雷声大雨点小!衣带诏已有一年,怎不见他出兵伐曹?
我主虽然兵力薄弱,但为天下伸张大义之心不减,好歹还与曹操力战,夺回了南阳郡大部。刘备迄今为止,可曾从曹操手中夺得一郡之地?还有脸谴责我主?”
孙乾当然也不能折了刘备的名声,据理力争:“我军虽然不曾从曹军手中夺取州郡,但那也是江东孙贼附逆、牵制我军所致!我军形势不比景升公,我们乃是腹背受敌。
贵军去年冬天能全力北上,不也是因为我军先扑灭了张羡,然后请景升公重新任命了武陵、零陵等郡太守,并且让被裹挟的桂阳太守赵范反正、重新听命于景升公。
那江东孙氏,与贵军也一贯是世仇,若非我军隔绝淮泗、豫章,怕是贵军还要分心应付孙氏!我军一直在忙于拔除背后芒刺,哪里还有余力北上?会稽之地至今未平,等南方安定、稍作整顿,自然会北上的!”
孙乾一番话,把刘备征服荆南,美化成了只征服了一个张羡本人驻守的长沙郡,另外三郡都说成“依然是被刘表的人统治”的状态,从而为刘备过去一年的忙碌不休无暇直接攻曹,找到了充分的借口。
蔡瑁也没想到对方居然这样强词夺理,乍一想不知如何反驳,一时竟愣了。
蒯良便赶忙跳出来救场搅混水:“公佑先生此言怕是不妥!自古未闻讨逆者不除元凶首恶,而专注于党羽的!昔大将军何进为诛宦官,妄听袁绍愚策,招董卓进京,遂祸乱天下。
若是听曹操之言‘但诛首恶,付一狱吏足以’,又岂有此后十余年祸乱?由此可见,讨逆当直捣腹心,首恶既诛,余众自服,这是造杀孽最少的平乱之法!”
孙乾却丝毫不让:“子柔先生号称天下高士,今日竟如此强词夺理,此一时彼一时也。何进之时,天下尚未彻底大乱,但诛首恶自然有可能解决十常侍之祸。
但如今天下已经战乱十余年,分崩离析,讨逆岂是诛杀首恶就能解决的?若是诛首恶有效,王允杀董卓后,何以旋即为李傕郭汜所灭?董承、吕布于许都密谋诛曹,何以被群逆反扑?
王允、董承的教训,早已给了后来者教训,所以我主才决定稳扎稳打,不可冒进,不敢奢望毕其功于一役。”
蒯良听孙乾举了王允董承的例子,一时双方也无法互相说服,最终蒯良只能用“哪天刘备军正式北伐、直接攻曹了,我荆州军自然会再考虑相助”为由,搪塞了孙乾的谴责。
这番嘴炮,虽然没能说服刘表立刻对曹操再次开战,但也算是把荆州内部的拥曹派刻画得更加清晰了。连蒯良蒯越都藏不住了。
孙乾走后,不过几天工夫,荆州上下就已经对此番刘表答应曹操议和的事情,形成了共识:使君原本是不想跟曹操议和的,使君也是忠义想救驾的,只是被蔡瑁张允蒯良蒯越蒙蔽,才选错了手段。
这些风声,既有孙乾按诸葛亮庞统的计划散播的,甚至还有刘表自己的人散播的,也算是为刘表的行为贴金,把刘表本人的责任摘干净,显得刘表更为超然。
毕竟刘表也不希望落个怂的名声,他更希望外人说“刘表不是真的怂,是被蔡瑁骗怂了”。
而刘备阵营,也算是为自己“杀了孙策后没有第一时间立刻增援袁绍、没有立刻伐曹”扯了一块遮羞布,换取了更加灵活的时机选择。
后续只要刘备需要,他完全可以多休养生息几个月,好好消化自己的地盘,并且再搞一点投资回收周期稍慢一些的种田建设。
如今天下尊奉衣带诏阵营的诸侯,也就袁绍、刘备、刘表三家。只要袁绍、刘表这两家信了刘备,接受了刘备的徐徐图之,刘备的大义名声就不会受损。
至于其他刘璋、马腾、张鲁、士燮等诸侯,他们本来就不是奉衣带诏阵营的,有些甚至还是尊奉曹操一方的,是曹操的盟友/下属。
刘备灭孙后有没有第一时间立刻打曹操,他们根本就不关心,也没资格去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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