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谢氏迎面走来,她已知晓金兵犯境,“老爷,大敌当前,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说着将一件披风披在陆登的身上。
陆登一面望着妻子深情的双眸,一面握住妻子的手,放在自己胸前。
良久,陆登终于开口:“夫人啊,你我相识十数载,甘苦与共,风雨同舟,本想着等文龙长大成人,我便辞官还乡,不问世事,与你一起自在逍遥,聊此余生。”他深情的看了一眼咫尺的爱人,接着说道:“不想今敌兵压境,转眼即到州城,以我五千守城将士抵抗金国五十万铁骑,胜机渺茫。然我身为主将,自当奋起抗击,纵使敌众我寡,也绝无偷生之念,势必与城共存亡。”
谢氏此时两眼噙着泪花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丈夫,流露出深深的不舍,她没说说话,而是紧紧地攥住了丈夫的手。
“男儿能死国,死得其所,只是……”陆登看着不远处玩耍的小文龙,内心伤感,“只是文龙是我陆家唯一血脉,你要把他抚养成人。眼下趁金兀术尚未杀到,你收拾一下,带上文龙从南门出城,往两狼关投奔我义兄韩世忠去吧,迟些就走不脱了。”这也是陆登能为妻儿做的最后的事了。
谢氏没有回应,而是问道:“老爷不是已经向朝廷求援了吗?”
陆登摇了摇头:“如今天子不理政事,朝中奸臣当道,又少有可用之将,再加之京城距此路途遥远,只怕远水解不了近渴啊!”陆登虽善于用兵,可是面对近百倍之强敌,潞安州能够守多久,他没有丝毫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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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想了想,又道:“韩总兵与老爷有八拜之交,我两家又是儿女亲家,他得知潞安州危急也不会袖手旁观啊!”
陆登道:“韩大哥是我义兄,见我书信必会出兵助我,只是他镇守的两狼关地理位置同样重要,况且他兵马有限,若分兵驰援潞安州,那两狼关也危险啊!再者金兀术非是等闲之辈,麾下不乏能士,若切断我与两狼关的联系,在路上阻其增援……”陆登没有再说下去,却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看着可爱的儿子,贤淑的妻子,陆登难掩悲凉,他多想携手妻子幸福的生活,多想伴随着儿子长大成人,多想看到天下百姓都过上好日子,可是这些对他来说已经遥不可及,想到这,陆登仰天长叹:“唉!想我陆登戎马半生,不负国家却有负妻儿,难道这潞安州就是我的最后一战?”言罢泪水从眼角潸然落下。
见丈夫如此伤感,又想到外敌不久兵临城下,谢氏的眼泪也不由自主的夺眶而出,她很清楚形势的严峻。不过这个倔强的女子很快擦干了脸上的泪水,这一刻,她并没有慌乱和胆怯,反而平静下来,因为她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短暂的沉默过后,谢氏微笑着安慰道:“老爷自当全力守城,以保全城中百姓,家中一切有我,老爷不必牵挂。”一边说着一边为丈夫系紧了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