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孤伶伶地伫立在山茶树下,周遭一片寂静,唯能听闻自己幽微的呼吸声。抬眸间,那满树的山茶花似烈烈燃烧的火焰,于翠叶间肆意怒放。俄而,清风徐拂,花枝乱颤,那如火的花瓣纷纷扬扬飘落,似一场凄美而绚烂的红雨,转瞬便在脚下铺就了一层厚厚的花毡。

她深知自己不应如此消沉,这般失魂落魄之态,实非她所应有的模样。只是,心中那如乱麻般的愁绪,仿若恶魔的利齿,无情地啃噬着她的灵魂,令她深陷泥沼,几近窒息,难以挣脱。

“阿姐.......”阿寻那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轻唤,仿若一道划破寂静的光,悄然在空气中散开。

长夏闻得此声,仿若从一场噩梦中惊醒,匆忙间,她极力压制内心的波澜,将那些纷扰的思绪如收卷残云般敛于心底。旋即,转身,唇角勉力上扬,挤出一抹笑意,然那笑容却似带了几分苦涩与牵强:“怎么了?”

阿寻的眼眸中,忧虑之色如阴霾密布:“你没事儿吧?”

长夏仿若要挥去这恼人的沉闷,手臂潇洒一挥,疾步走向阿寻。至他身前,伸出手温柔地揽住他的脖颈,笑语盈盈,然那笑声却难掩一丝疲惫:“这几日琐事缠身,忙得晕头转向,竟都未曾得闲带你去瞧瞧阿姐的军营。罢了,今日阳光正好,阿姐便带你走一遭,也好让你开开眼界。”言罢,便携着阿寻的手,向着军营的方向,款步而去。

阿寻心中很不是滋味,她在假装,还装的不像。

“王爷,今日怎么来了?”

长夏携阿寻踏入军营,那震天的操练声便如潮水般涌来。只见校场上,将士们个个精神抖擞,闻得长夏前来,迅速整列,单膝跪地行礼,动作整齐划一,甲胄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她昂首阔步,身姿挺拔如松,她微微抬手示意众人起身,那动作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旋即,她颠了颠手中的兵器,寒光闪烁间,对各路将军朗声道:“加紧操练,过几日便要去边界了。”言语间,目光坚定而果决,似有凛冽寒风呼啸而过。

“哟,王爷,这位是谁啊?”有将军眼尖,注意到长夏身边跟着的阿寻,好奇之色溢于言表,不禁兴致勃勃发问。

长夏柳眉一蹙,轻啧一声,手腕一翻,将手中的长枪丢向他们,身姿矫健,气势不凡:“话那么多干嘛?还不快去!”

那将军连忙笑呵呵地接住长枪,快步跑回队列。

“哎,王爷,许久不比试了,要不今日比一比?”又有将军高声喊道,眼中满是跃跃欲试的光芒。

长夏眼眸一动,似有火焰在眼底燃烧,唇角勾起一抹不羁的笑:“行!走!”言罢,她足尖轻点地面,如离弦之箭般大步走向擂台,衣袂随风猎猎作响。登上擂台,她目光如炬,扫视兵器架,随手一挑,一把长矛便落入掌心。长夏紧了紧手中长矛,扭头对阿寻朗声道:“阿寻,今日就让你看看阿姐的厉害。”

阿寻沉默了会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终是扯出一个笑容道:“好啊。”

长夏仿若将心中所有的情绪都化作力量,倾注于打斗之中。她身形如电,长矛舞动,恰似银蛇狂舞,寒光四溢。每一次刺出,都带起一阵风声,似虎啸龙吟。将军们轮番上阵,却被她逼得连连后退。长夏瞅准时机,一个箭步上前,揪住一位将军的衣襟,手臂青筋暴起,将其提得离地半尺,怒目圆睁,喝道:“怎么?看不起本王?故意让着本王?”那声音如洪钟大吕,震得在场之人耳鼓嗡嗡作响。

随后她松开手,将军狼狈落地。长夏转身,面向台下众将士,直接宣声道:“谁再故意为之,军法处置!”

阿寻看着身形闪烁,招招狠辣的人。她在伤心,而且是那种伤心欲绝的痛。

那个人对她就那么重要么?那个人是怎么敢如此伤她的?她又是如何被那种人伤到这种地步的?

长夏于擂台之上酣战竟日,直至天幕如墨色浸染,缓缓垂落,那璀璨的星辰与皎洁的月华渐次浮现,方才罢手。此时,各路将军皆已力竭,再无半分再战之力,如败军之将般瘫倒于擂台之上,铠甲歪斜,狼狈不堪。

长夏于众人之间缓缓踱步,身姿依旧挺拔,然衣袂之上已沾满征尘与汗水。见将军们这等萎靡模样,她蛾眉轻蹙,朱唇微启,呵斥道:“起来!这就不行了?你们这几日是不是懈怠了?!”声若洪钟,在寂静的军营之中回荡,惊得栖息于营帐之上的夜鸦扑棱棱飞起。

“哎呦,我的王爷啊,论妖界内何人打得过您?”一位将军苦着脸,有气无力地哀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