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寺庙,有人世间最鼎盛的香火。
都说自古邪不胜正,那就值得她试一试。
小主,
若青莲琉璃盏不能净化她的心魔,那就只有毁掉小徒弟的内丹了。
他的内丹碎了也就碎了,她还可以重新替他寻求一颗内丹。
而她的心魔,绝不能留。
她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一丝威胁。
银白的锦布,细细的擦拭着问心剑,剑身倒映着她冷漠薄凉的眼睛,陌生得她都不认识自己了。
她布下结界,神识进入了琉璃盏中。
黑暗过后,黎明如约而至。
水红色的衣衫上,点缀着一颗又一颗五角星的图案。
她抬眼,桌上的相框被倒扣了过来。
屋里落了些许灰尘,但唯有装着相框的照片干净如初。
她推开门,一步一步朝记忆中的路走去。
越过一片竹林,一个茶园,泥泞的小路,一个低矮的坟墓赫然映入眼帘。周围长满了杂草,挂的亲早已不复纯白,有的被风刮烂,只剩下了光秃秃的竹竿。
她跪坐在一旁,神情有一瞬间的柔软。
“很抱歉,没有带花啊。”
“以前,一个人的时候都不敢过来,我也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
“答应你的事情,好像一件都还没做到。”
“总是找借口。”
“总是会晚一步。”
“对不起。”
她站起身,周围有很多孤坟,大多都是没名没姓的。
想到当时的场景,她怎能释怀。
只是想要一块小小的土地安葬亡人,却受到了至亲之人的拒绝。
指尖被茅草划破,一片阴影将她笼罩其中。
嘀嗒嘀嗒,毛骨悚然的寒意陡然丛生。
所有被她杀过的人,犹如厉鬼,从坟墓里爬了出来。
有些面孔还很熟悉,有些她已经记不清了。
但无一例外,都十分狰狞恐怖。
血色浸透了她的眼睛,黑衣飘飘,杀气四溢。
问心剑被她的杀气影响,剑身由白渐渐变黑,隐隐有堕魔的征兆。
突然,一道温柔的嗓音响起。
“星星。”
“走吧。”
“我的星星,要按时长大。”
后背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推了推,她回过头,朦胧浅淡的灵魂散如漫天萤火,在她的世界下了一场淡金色的雪。
记忆似乎回到了十七岁以前的夏天,戴着耳机的女孩儿,再次听到了一次又一次重复听的歌。
新买的本子上,还抄下了一篇又一篇喜爱的歌词和句子。
曾经也想过一了百了,因为被人说是冷漠的人。尽考虑着死的事,一定是因为太过认真地活。因为有像你这样的人活在这个世上,我对世界稍微有了期待……
希鲁鲁克告诉他的那只小鹿,子弹射穿胸膛不会死,得了绝症不会死,只有被遗忘,才是真正的死亡。
只要不忘记,便是永恒。
眼泪沾湿了眼睫,她又哭又笑。
问心剑势如破竹,光芒大盛,她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
她不是需要借别人光辉才能发光的弦月,她就是自己的太阳。
生如逆旅,一苇以航。
心之所向,行之所往。
一剑惊天,所有的阴霾晦暗,妖魔鬼怪皆无所遁形。
神识回归,青莲琉璃盏里的内丹纯净至极,强制压下来的修为渐渐开始暴动。
她知道,该结束了。
她整整闭关了七日,才踏出了禅房。
不同以往,她换上了一袭比雪还白的衣裳。
“要走了?”
“青莲琉璃盏还你。”
“你,还会回来吗?”
从她闭关的第四日,整片大陆都快乱套了。
太阳不落,日月同辉。
妖魔和人族之间的大战彻底拉开了序幕。
除却这座寺庙有她的庇护,其他地方皆是血流成河,尸骨成堆。
“大概,不会了。”
“保重。”
“一尘,珍重。”
他一怔,摸了摸圆润的脑袋。
她其实救过他的命,是她将他从恶欲血海里背了出来。
双手合十,他跪在佛像下。
在寺庙里,他聆听过很多别人的祈愿。
这一次,愿佛祖,护佑她平安。
御剑乘风,缩地成寸,一盏茶的功夫,她便来到了无极宗。
人族最后的希冀,也是最后的战场。
无极宗的弟子,尽显疲累。
妖族和魔族的数量越来越多,而人族这边眼见大势已去,有些甚至开始倒戈相向。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趋利避害,是人类的天性。
“师父!”
第一时间,凌子寂便看见了那道清冷的身影。
他有些移不开眼,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师父身着白色的衣裳。
纯白无垢,无上神圣。
“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