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章是齐国朝堂第一战将,他的话实际上能够代表整个齐国军方的意见。
匡章话音刚落,站在角落里的另一名上将军田忌也缓缓走上前来,虽然他年龄很大了,但是站着依旧刚健笔直。
“匡将军说的对,大王,末将也认为燕国气数未尽,不如乘着诸侯各国尚未取得战场上的优势,我们与燕国有条件的议和,保存燕国社稷,以宽大示于诸侯。”
田忌与匡章作为齐国军方新老两代的领军人物,他们其实早就对灭燕之战心存疑虑,尤其是当燕国北境诸兵马取得几场战役的胜利后,齐国军方已经明白,此次难以灭燕。
毕竟,当时诸国征战,除了要考量当事国之外,更要关注“国际”局势。没有哪一个国家是完全独善其身而存在的,在当下诸国争雄的局面下,他国的意见也至关重要。
田忌与匡章对视一眼,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人的话立刻引起了大堂里众人的议论纷纷。
这时候,齐国庙堂主战派的代表人物田肆开口了。
“大王,两位将军所言实乃动摇军心之言啊。且不说燕国已经是板上鱼肉,灭之如探囊取物,就是诸侯各国又有几个真心救援燕国的。”
“国相此言差矣。”这一次说话的不是匡章,也不是田忌,而是曾经担任过国相的田文,当前为齐国上大夫。
“据武阳邑传回来的消息,燕国公子职在赵王的支持下已经正式即位为燕王,同时立赵王之女为燕国王后,秦王之女、韩王之女为贵妃。诸国存燕之心比我们想象中的要更强烈,我齐国虽强,可也架不住群狼撕咬。大王,为今之计,必须在诸侯各国未沆瀣一气之际见好就收,方为上策。”
“上大夫,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各国联姻交好,是再常见不过的政治手段,他们给公子职嫁女儿,并不代表他们就要帮助燕国承受我齐国的怒气,微臣认为诸国的行动,威慑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大王,别的不说,太子已经连发三封求援信,国都临淄城危在旦夕,若真被秦开破城,恐成我齐国百年之辱啊!”田文老成谋国,在他看来,临淄城自从成为齐国国都尚未遭遇如今的困境,留守军队的战力、士气皆是未知数,若真的被偷了家,那这场灭燕之战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显然田文的这句话说到了齐王的痛处。
他猛地一拍桌子骂道:“黄河防线的大军和济水防线的大军都是吃屎的嘛,怎么就轻易让秦开小儿得了逞。”齐王怒气冲天,重压之下,众人急忙都跪在地上,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立刻传我诏令,将负责两条防线的主将斩首示众!”
众人战战兢兢,那还有半分反驳的胆量。
别看齐王平时面色和悦,脾气和谐,那是因为并未触其逆麟断其筋,只有这一干老臣才知道,齐王骨子里的暴戾不比任何一任少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