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人家Ⅲ(385):达摩岭后街的男人,咋啦

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击垮了王来宾,他住进了儿子王松论所在的中医院,医生检查出他得了严重的心脏病。王松理、王松论、王松丽兄妹三人轮流侍候着他,把陈坤被抓、枊欢停职的消息给隐瞒了起来。但王来宾感觉到,他们肯定出事了,出大事了。

男男女女又围到王来宾身边时,王来宾没有看到陈坤的身影,而枊欢也是一副垂头丧气、失魂落魄的样子,平常极爱说话的陈家印也无话可说,王献美还是先落泪了。虽然她和陈坤的感情并不怎么好,甚至传言他们要离婚的,可如今陈坤出了事,不管他,肯定是不行的,可她却不知道去找谁。

陈家印见已经瞒不住老丈人,干脆把实情给说了出来,没想到王来宾的精神倒好了很多,他坐起来,听着儿孙们分析着当下的时局。

陈家印看了王献美一眼,说道:“不要说他们不收你的钱,就是敢收,王北旺、邵献洲、赵雪涛也跟咱办不成事,甚至寇书记,照样不行。郑冠旦盯上了这个案子,要拿这几个人开刀,一天问三五回案件进展情况,你们说,他们能不加快、加重吗?”

众人听了,没有一个人回答出来的,连纪委案件查办科的科长都下了这样的断言,别人还有什么办法呢?

王来宾见众人不说话了,问了一句:“上面那条线不还没有断吗?马厅长虽说不干厅长了,可如今也是省政协副主席啊,我们这些年,可是把他当神仙给敬着的,这个时候,难道不能拿出来用一用,就是吓唬一下郑冠旦,不也好吗?”

陈家印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说道:“大,咱那点绿豆、南瓜的,跟醺人家差不多。现在,可都是真金白银的送啊,票子,都是成捆的,谁还稀罕咱那点东西?咱要是真去找他,那得动大代价,效果也未必会好。马奋进是咱的关系,可并不铁,咱是经赵金星、赵雪涛父子牵的线,才认识他的。赵雪涛同样和他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他在马奋进面前如何说我们,就不知道了。更何况,现在隗镇计划生育被挂黄牌一事,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俺大哥王松芳,说是他举报的。这个时候,赵雪涛如何想,会不会给我们进好言,不是很难说,而是根本就不可能的。再说,咱那关系,总比不上郑冠旦和他的关系,马奋进跟马春梅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马春梅又是郑冠旦他亲妹夫,你说,这种关系,孰远孰近?他会帮咱说话,还是会帮郑冠旦说话?是想都不用想的事。”

“姑父,我听说,郑冠旦收拾林业局,是因为什么‘细柳’、‘秘书’的而起,说是枊三如带领枊欢、陈坤他们规划种植柳树犯了郑冠旦的大忌,他才收拾这几个人的,姓枊的、种柳树的是俺三叔枊三如、陈坤,秘书是枊欢、高致远。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只有一种可能,便是老城法海寺那个老和尚了性给下的捻子。董美丽最迷信了,有时候就住在庙里,还有人说她和那个老和尚有一腿。”王献丽的信息,显然是道听途说的,她并没有说太明白,当然,她也根本说不明白。

“你啊,是不是听赖新年他们说的,那是他们在害高致远,保护自己。这话不要听,更不要传,关键是枊三如他几个有把柄被人家给抓住了,无论起因是啥,郑冠旦都不会放过他的。即便你说的那事是真的,郑冠旦一旦知道了,会变本加厉地处罚他们的。这个时候了,咋去找老和尚说啊,你就是去给老和尚说‘细柳’、‘秘书’和我们无关,那可能吗?你不姓枊,还是没干秘书啊?”很显然,陈家印也听说了这种传言。他觉得,应该是编的,是人们事后编的故事,用来佐证了性和尚的神通,或者是编造、传播谣言者的智慧罢了。

“这事啊,我听俺婆子说,那个老和尚一眼便看出了陈坤有灾阵,还说是因东南方向的‘火木’而起,而且极其凶险,最怕遇到属鸡的了,要是遇见了羊、猪、兔,或可免灾,不然,逃都逃不了。”王献美想起婆婆说的话,同样不完整地给家里的人说着。

“属鸡,北旺不就是属鸡的吗?就是庆祝武汉长江大桥通车那一天生的,我记得很清楚,那一天还举行了批斗会,也就是那一天,丰子泽干了那件伤天害理的事。”闺女、孙女都在,王来宾没有说得太明白,只是说道:“看来,老和尚算的还挺准的吗?”

“准个啥?郑冠旦不正好是属羊的吗?43年的羊,寇书记也是属羊的,55年的羊,也没见他们对这个案子有一丝一毫心慈手软啊,叫我说啊,就别信这些。以我多年办案的经验来看,这事啊,是出定了。与其在纪委想办法,还不如提前找找朱清占,把钱花到他身上,到时候,少判二年,也就烧高香了。”陈家印已经彻底绝望了,劝说着家人,不要胡思乱想,更不得轻举妄动,否则,事情会越来越糟糕的。

“朱清占,咱也不认识他啊,咋跑啊?”王献美有些作难,他看着姑父,意思是你得想想办法啊。

陈家印笑了,说道:“献美,你要是不说,我险些忘记了,朱清占这个人啊,最迷信,他最相信落子岭老君庙里的那个风水大师慎不言,凡事都请他裁定。这个慎不言,不正是你们商业公司照相馆的经理慎秋红的叔叔吗?”

王献美一听,乐了,说道:“你是说那个怪老头啊,我们见过面的,原来还有这层关系,他认识我,我直接找他就是了。嘿,这个陈坤,让他受二年罪也中,让他知道,锅,是铁打的。”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王来宾又躺了下来。不仅仅没有办法,更因为,自始至终,他的两个儿子王松理、王松论对于两个女婿的事,一言不发,而让一个外人陈家印在这儿唱着独角戏。两个孙子,同样跟没事人一样,不发一言,似乎陈坤、枊欢的事,和他们无关,王献文还在不停地看着手表。他也只好叹了口气,重新恢复了病态,躺了下来,心里骂着侄子王松芳和他儿子、孙子,还有就在病房下面药房里工作的孙女王献娇,竟然没有人来看他一眼。

达摩岭后街的男人们,这是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