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下的不是雪,是寒芒四射的刀子。

“殿下,小祖宗,您这是做什么?屋顶多高呀,又下着雪,小心脚滑掉下来!”

太子的乳母周女史,多年养尊处优,人已发福,手脚并用往梯子上爬,一脚一滑,压得本就不牢固的梯子“吱呀”作响。

崔诩淡淡瞥一眼,用淡定的语气说着认怂的话:“别上来,梯子被你踩断,孤就真死了。”

周女史没听清,依旧笨拙的往上爬,崔诩眼一眯,“下去!不然孤现在就跳下去!”

他作势要站起来,落着薄薄积雪的屋顶滑得厉害,皮靴擦着琉璃瓦发出“滋”的摩擦声。

在场众人无不心惊胆颤,刚放下的一家老小又被高高举起。

恨不得上前把周女史拖下来。

周女史这下听清了,当即停下不再爬,笑得比哭还难看,佝着身子求爷爷告奶奶。

“小祖宗,您别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您要是有个好歹,奴婢怎么向皇上和娘娘交代,您要什么就说吧!”

崔诩也不为难她和下面那堆人,朗声提要求:“你先下去,叫我父皇来。”

周女史忙应下。

扒着梯子倒回去,赶紧叫人去请皇帝。

宫人还没出宫门,皇帝的声音已经传过来。

“逆子,给朕下来!”

崔诩见到正主,慢条斯理重坐屋脊上,曲起一条腿,垂目。

稚嫩的童声不容置疑:“不下,儿臣奏明父皇,今日您打死金时,我给他赔命,打残金时,我也赔他一条腿。”

他红口白牙掷地有声的放话,说起赔命和赔腿时,仿佛在安排旁人的性命和四肢,上唇一碰下唇,无比轻松。

唯独眼中目光炯炯,透着坚定和疯狂,与皇帝遥遥对视,一点也不肯退缩。

做好了必死准备的金时,像在濒死的冬夜一口饮下去一盅热汤。

分不清是温暖的满足还是滚烫的恐惧,只是霎时热泪奔涌。

他抖着唇抬头,漫天飞雪的夜,没有月光。

薄薄一层雪光中,他丰神俊朗的小主子仿若神只。

金时想,哪里值得呢?

他只是被家人卖掉换几袋大米的卑贱之人,短短的一生中,从未享过谁不顾一切的偏袒。

可他的小主子,他高高在上的小主子,却是天底下第一个真心待他的人。

他多么卑贱啊,他的一条命,连他小主子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小主子却为救他而性命相挟。

金时喉咙深处尽在发颤,有浪在推。

所有言语和声响像海岸的沙砾,被浪潮推得堵在一处,哽在喉头,不知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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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暗暗发誓,有太子殿下这句话,他会拼命活着。

哪怕日后刀山火海,他也万死不辞!

金时这边感动得涕泪横流。

皇帝却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得,以死相逼真是无往不利的招。

宫外有人在开班不成?不然怎的一个两个全学的同样的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