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东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笑容,爽快地应道:“好嘞!支书,您这儿没啥事儿吧?要是没事儿的话,我可就得先撤啦,今儿个的草料还没来得及铡呢。哎哟喂,这活儿啊,真是没完没了!真他妈烦人!”话音刚落,只见志东伸手拿起自己带过来的那只碗,小心翼翼地将其揣进怀中,然后迈着晃晃悠悠的步子,缓缓走出了桃园。就在这时,我又一次清晰地看到,原来那竟然是一只黑色的碗,而且上面还有一道明显的缺口。
那天,除了这只破碗之外,他还给我们带来了一袋子葵花籽,并告诉我们说这些都是哑婶去年种下的葵花收获而来的果实,特意拿给我们品尝一番。然而,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当听到这些葵花籽是出自哑婶之手时,我们全家人突然间就失去了想要去吃它们的欲望。仿佛只要轻轻咬上一口,就会对哑婶造成某种无法言说的伤害似的。于是乎,那一袋葵花籽就这样静静地躺在那里,无人问津。
黄昏时分,夕阳如血,将天空染成了一片绚烂的橘红色。我们三人齐心协力,小心翼翼地将它栽种在了屋后那片空旷的土地之上。从此之后,每当春日来临,明媚而茁壮的阳光倾洒而下时,原本宁静的桃花园中便多出了一抹耀眼夺目的金黄——那是一片璀璨绚丽的葵花林。
时至今日,我依然对那些葵花怀揣着难以磨灭的美好回忆。它们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在微风中迅速生长,展现出令人惊叹的生命力和活力。葵花花盘硕大,宛如一张张灿烂的笑脸,随着风儿轻轻摇曳;而它们的花茎则坚韧挺拔,如同忠诚的卫士,守护着这片美丽的花海。更为奇妙的是,葵花总是不知疲倦地转动着头颅,紧紧追随太阳光线的轨迹,仿佛在与光明共舞,尽情享受着温暖与希望。
不仅如此,葵花还会不断向上伸展,其高度甚至超越了高粱。在那一大片身材相仿的桃树丛林之中,葵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独树一帜。那时的夏华,时常像一只顽皮的小猴子般钻进葵花林中,满心好奇地思索着:“这到底算是庄稼呢,还是该被称作树木呢?”他瞪大眼睛,仔细观察着每一株葵花,试图从它们身上找到答案。
夏日炎炎,骄阳似火。夏华手持一把锋利的镰刀,毫不犹豫地砍向那株幼小的葵花。随着清脆的断裂声响起,葵花杆应声倒下。令人惊讶的是,从那细长的葵花杆中竟然源源不断地涌出一股神秘的植物液体。
这股液体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味,既带着一丝腥味,又弥漫着浓郁的甜味。这种奇特的味道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将我的嗅觉紧紧抓住。我不由自主地靠近去闻,但仅仅只是片刻间,便感觉头晕目眩起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开始旋转,我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缓缓地倒在了一旁的桃树下。
时间悄然流逝,我沉浸在深深的睡眠之中,浑然不觉外界的变化。温暖的阳光如同母亲温柔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庞,似乎想要唤醒沉睡中的我。然而,疲惫不堪的我并未轻易醒来,依然沉醉于梦境之中。不知过了多久,强烈的阳光终于穿透了眼皮的阻挡,照进了我的眼眸深处。我悠悠转醒,只觉得额头滚烫发热,浑身更是被汗水湿透,黏糊糊的让人极不舒服。
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夏华慢慢睁开眼睛。视线有些模糊不清,但他还是不经意地朝着不远处的饲养棚瞥了一眼。只见志东正弯着腰,全神贯注地忙碌着。他手中握着一根长长的木棍,不停地搅动着石槽中的牛饲料,每一次用力都显得十分吃力。
而在另一边,哑婶静静地站着,她那高高隆起的腹部格外引人注目。她依靠着牛栏,悠然自得地享受着阳光的沐浴。阳光洒落在她脚下的露珠上,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犹如一颗颗璀璨的宝石般闪耀夺目。哑婶微微眯起双眸,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中透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妩媚风情,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散发出迷人的魅力。
“呵,园子里的葵花都干死了!”立冬那天,二爷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我和村支书对视一眼,谁也没有接话茬儿,只是默默地端起碗,继续喝着碗里热气腾腾的玉米粥。一时间,屋子里只回荡着此起彼伏的喝粥声:“咝溜——咝溜——咝溜——”这声音交织在一起,仿佛形成了一首独特的交响曲,让人听了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然而,没过多久,二爷似乎并没有因为我们的沉默而停止说话。只见他皱了皱眉,再次开口道:“昨晚啊,志东的老婆生孩子啦。嘿,你们猜怎么着?居然是个丫头片子!”他一边说着,一边摇着头,脸上露出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那模样活脱脱就是在谈论一头老母牛刚刚产下了一头小母牛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