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过后,身着绯袍的兵部左侍郎王在晋在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安的引领下,踌躇满志的朝着位于内廷的乾清宫而去。
他是南直隶应天府人氏,先于万历十三年中举,后在万历二十年进士及第,继而以中书舍人的官职,开始了自己的仕途生涯。
因其政绩斐然,并且不喜朝中"党争",始终恪守己身的缘故,很快便被排挤出京,历任福建兴泉兵备道,湖广参议,浙江布政使,江西布政使等官职,对于行伍之事颇有建树。
几个月前,他被苦尽甘来的"泰昌皇帝"召回京师,准备担任河道总督一职。
只是当其接到圣旨,快马加鞭赶回京师之后,对其颇为赏识的泰昌皇帝已然龙驭殡天,且朝中诸多显赫位置已被东林官员所占据。
就在他觉得命运坎坷,或许不久便会因为"党争"压力迫而辞官的时候,幼龄即位的新天子却是力排众议,将其擢升为兵部左侍郎,并将整饬京营的重任交付于他,现如今更是通过"廷议",令其执掌兵部。
此等始料未及的境遇,纵使沉稳如王在晋,也不免心神激荡,呼吸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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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卿免礼平身。"
四季如春的乾清宫暖阁内,身着常服的大明天子面容和煦的朝着眼前略显惶恐的臣子摆了摆手,并示意角落处的随侍宦官送上一杯热茗。
眼瞅着便要年关了,京师的寒意愈发逼人,尽管眼前的王在晋相比较朝中的衮衮诸公们已是年轻了不少,但也是年近六旬的文官,轻易马虎不得。
"谢陛下。"心中忐忑的王在晋双手接过尚有些温热的茶盏之后,激动的心情终是平复了些许。
"这两日,京师风雨飘摇,关外蒙古蠢蠢欲动,不知爱卿如何看呐。"待新任兵部尚书饮了一口热茗,呼吸略显平稳后,朱由校便是急不可耐的追问道。
相比较后世人尽皆知的"满清",他对于关外蠢蠢欲动的蒙古部落实在是一头雾水。
同时,朱由校心中也隐隐有些猜忌。
宣府镇外的蒙古鞑子早不闹,晚不闹,偏偏在他顺藤摸瓜,将注意力转移至张家口堡的时候,蒙古鞑子开始厉兵秣马,蠢蠢欲动。
这时机,未免有些太过于巧合了。
瞧朱由校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兵部尚书王在晋的脸上便是流露出些许愕然,他没有料到天子对人浮于事,军备废弛的京营不闻不问,反倒是率先关心起关外蒙古。
沉吟少许,于心中斟酌了一番用词之后,兵部尚书王在晋便开始了他与朱由校的第一次奏对:"启禀陛下,依微臣愚见,关外蒙古狼子野心,朝廷不可不防,但也不用风声鹤唳。"
嗯?
听得此话,朱由校的反应还算淡然,脸上并无太多表情变化,但其身旁的司礼监掌印及御马监提督两位大裆却是忍不住吧唧了一下嘴,饱含深意的瞧了瞧王在晋这位新晋的兵部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