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陆振东的骨灰被悄无声息地埋在一块空旷的墓地里,没有灵堂,也没有追悼会,甚至连墓碑上的名字都不是他的真名。
陆振东的死像一粒投入大海的石子,并没有在社会上掀起任何风浪,除了他们这个风雨飘摇的小家。不过幸好,幸好白女士没有像他想的那样赶他走,只是偶尔看着他的时候眼神里透着一丝怜悯,一种感同身受的怜悯。
后来他才知道,陆振东并没有将他那个死鬼老爸的身份告诉白女士,她大概以为自己也是烈士遗孤。
一个月后,白女士带着他和陆洋离开了哈市,转学手续和户口迁移都是晏东北帮忙办理的,新居在辽市一个老工业区内。
白女士在莲华机械厂做会计,他被安排在莲花高中,陆洋也上了幼儿园,一切变得井然有序起来,生活似乎也渐渐走出陆振东的死所带来的阴影。
然而命运总是特别的喜欢开玩笑,抛夫弃子多年的女人回来了。梁琛还记得那天见面的场景,下了晚自习,他推着自行车走出校门,路灯下一个穿着粉红色碎花连衣裙的中年女人朝他招手。
女人脸颊消瘦,皮肤蜡黄,粉红色连衣裙裹在她身上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大马猴。他攥紧车把手,缓慢推着车子走过去,借着路灯的光线看着她脸上讨好的笑。
女人说:“我知道你爸没了,以后就咱娘俩过。你放心,妈妈再也……”
梁琛目光直直地看着她,想要把她跟想象中的母亲对上号,可惜,哪里都不像。他避开女人伸过来的手,冷漠地告诉她,老家的房子和地已经卖了,没有家了。
女人显然不相信,之后的几天,梁琛每晚都会在校门口看见她。她说她是逼不得已才离开他们父子的,他那个父亲实在不是个人,抽烟喝酒打女人,没有女人能受得了,她要是不跑,她就得死。
“幸好他死了,现在咱们娘俩终于重聚了,琛呀,听妈的话,你那个养母也不是个好的,就是为了你手里的钱罢了,她自己有儿子,什么事儿还不得为她儿子好?”女人喋喋不休地说,路灯的光把他身后的影子拉得细长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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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梁琛第一次知道人可以无耻成这样,于是他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对面的女人,对她说:“房子一共卖了两万块钱,得承包给三叔家,每年两千五。”
女人愣了下,没有丝毫犹豫地朝他伸出手:“你一个孩子拿着那么多钱不安全,给妈,妈给你攒着。”
“办葬礼花了一万,还给二伯四千五。”梁琛一字一句地说,果然,女人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