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允泽在府里的时候夜间几不需要丫鬟贴身服侍,可仅有的两次病重,好像都是自己陪在身边。
她头先睡了一回,现下倒不怎么困了。
一闲下来难免就想到康允泽白日里被送来的时候,着实是将她和扣儿吓了一大跳。
出去时候明明还好端端的,回来不仅昏迷不醒,还满身包扎得都是白布条子,差点叫她们以为主子不行了。
等到自己和扣儿揭了衣服给他换药的时候,更是惊愕于他身上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口。新伤自然是不必说,还有愈合了的旧伤。
即便是一贯心硬如铁,只心疼自己个儿的扣儿也忍不住噙泪低呼。
元宵借着窗外的月光,看见康允泽即便睡得深沉,眉头也紧紧皱着。
他这一年在军中到底都是怎么过的?即便元宵没有亲眼所见,现下这些伤口摆在面前,她也能想象得到。
他从前拿笔的手如今拿了剑,这一路行得实在艰难。
元宵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柔情,她眼见着他从一个四岁的小豆丁长大成人,可这成长却是疼痛的、困苦的,几乎是撕扯去了他童年的皮肉硬生生地拉扯大的。
她瞧着他卷起的眉头,心里像被蜂子蛰了一口,又肿又胀阴丝丝地疼。不知怎的,手竟不知不觉地向那团起的皱褶伸了过去,可等指尖触及那温热的肌肤,她才似被烫了一般硬生生地缩了回去。
元宵的手顿在半空,脸上皆是错愕。
她...她怎么会有这样逾矩的行为,她是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