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岭来不及感受斩杀极格布的喜悦,他转向康允泽,见他扯下极格布腰间的系带箍住流血的右臂,胸前那道可怖的伤口仍然淅淅沥沥地淌着鲜血。
两人对视之后,萧岭也知他的意思,此地不能久留。
“所有人听令,斩下头颅撤退!”
棉铃之后龟壳口又是大胜,只是这战胜得惨烈,无一人不负伤。为避西狄的援军所有人仍旧不敢懈怠,重伤的被人架在马上,轻伤的自乘一匹马。
方才杀敌时提着的一口气泻下,康允泽感觉到胸口撕裂般的疼痛,他的衣服已经被血浸湿,右手已经没了力气。
头晕目眩间他觉得身体的热量在一点一点流失,可还不能停,要是停下...
他想到刚刚斩杀极格的疯狂,想到自己还没有在军中拼出来,想到二姐的仇还没有报,还有...他的眼前才刚刚浮现起一抹烟罗色的影子,接着就是一黑,栽倒下去。
恍惚间他听见耳边有人说话。
“快,把人扶上马!”
“前面就是顺州,进城就安全了。”
“把人放下,放到床上,他胸前手臂伤都有伤。”
“叫军医来,带上最好的伤药,得给他喂点水,他血流得太多了。”
康允泽挣扎着想要睁眼,恍惚间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还活着,很快就又晕了过去。
黑暗中,康允泽觉得喉咙如沙砾摩挲过一般的疼痛。不,不止喉咙,还有胸口、右臂,他猛地惊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抬眼是绛色的素纱帐。
他艰难地转头,就看见床榻边歪坐着双目紧闭的元宵。
夜里只有窗外头的月光淡淡地照进来,睡在那儿的姑娘像极了一幅极具神韵的水墨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