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疾,侯柱裹紧棉衣进了院子里的时候屋里还是暗的。他推开门,点了门口的灯就瞧见矮榻之上黑乎乎的一团。
“怎么回来不点灯!?要吓死个人!”侯柱粗声粗气,嗓门又大,一出声就将榻上半睡着的周大婶给吵得蹬腿醒了。
“作死呢!这么大的声儿。”周大婶抚了胸口,拿起茶碗牛饮下一杯水,“今天在城门口站了一日,还不让我回来休息休息?”
“你休息,那晚上吃什么?”侯柱放了背上的褡裢,看着桌上空空如也恼火地骂道。
周大婶也不怵,回嘴:“吃吃吃,就知道吃!”
虽然这么说,周大婶还是从碗橱里拿出两碗冷菜,侯柱也不嫌,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就着冷菜喝起来。
周大婶头先吃了个粽子,也不觉得饿,翻了侯柱带回来的褡裢,开口:“这是什么?”
“药草,苍术、青蒿一类的。”侯柱抿了一口酒,吃得好不得意。
“时疫都过了,你拿这些回来做什么?”周大婶将袋子翻了又翻,想看看另有什么值钱的物件。
侯柱道:“是昨日行夫送到府门口,说是给观云居的,送件人的名字信息一概没留。呵,四少爷人都不知去哪儿了,我何苦眼巴巴地送过去,还不如我们留下来。”
“要早半个月拿来,咱们可能赚不少。”周大婶抓了一把苍术,觉得一大笔银子和自己擦肩而过,着实心疼。
她又留意到自家那口子嘴里说得,抬头问:“你刚刚说这东西是给观云居的?”
“怎么了?”
周大婶拍拍手,嘴里透着一股酸劲儿,扯着嗓子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观云居的一个小丫头,随我一同在城门口施粥。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谁能想到像是踩了大运一般,被大少爷给看上了!”
侯柱是府里头的老门房,自然清楚大少爷那多情的性子,他咂了一口酒:“等上了四少爷的床,可真叫个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他顿了顿,斜眼看向自家那不识数的婆娘:“你没得罪那小丫头吧?”
周大婶被侯柱说中,一口水哽在喉咙口,否认道:“我能得罪她?我瞧着那丫头面团似的性子,也没什么大志气,就算是进了大少爷的房,也成不了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