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六年初,天上还飘着鹅毛般的雪花,在空中飞舞着,缓慢的落在了地上。沈玉舒望着窗外面的大雪,心绪难平。
自那日她昏倒在水月庵中,便被顾曦延直接带回了烟雨楼,不为别的只是因她旧伤复发引带体内的毒素冲破压制,只有烟雨楼里的疯老头才能救她。
回烟雨楼的路上沈玉舒发着高烧,眼前不断的出现顾曦延拗断她母亲脖子的画面。心中的洞便也被撕的更加的大更加的惨不忍睹。好在让她没有那么恨他的是,听大哥说,他将她的母亲厚葬在了水月庵山后的一处净地。等她病好了,便可以前去祭拜。
顾曦延在送她回烟雨楼的路上一言不发,直到后来雪莹告诉她,顾曦延那日一直在宫中接待白国来的使臣,并没有出过宫廷。而她则是因为烟雨楼在京都的据点突然被几名江湖人袭击,乔二在宫中护卫顾曦延,她只好去据点探寻究竟是何事,而那一日她也是与人打了好大一场架才抽身随着顾曦延马不停蹄的来到水月庵。
事发之前,顾曦延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水月庵!
可她明明看到佛堂前顾曦延残杀她母亲的画面,他的一举一动都是顾曦延无疑。
沈玉舒将水月庵中所发生的一幕原原本本告诉雪莹后,她想了许久告诉雪莹,现如今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化装成顾曦延的样子去杀了沈夫人,为的是要引起他们之间的误会,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是也是从那一日起,沈玉舒曾经偶尔才会做的噩梦变得频繁起来,她总是梦见自己用一把锋利的匕首插进一个男人的胸口,那个男子嘶吼在一片火海中燃烧,可是不一会儿那个男人的脸又变成顾曦延的脸,痛苦的向她求救。
沈玉舒每每被噩梦惊醒时,浑身上下便如浸了水一般黏在汗液里,她一想到梦中那惨不忍睹的画面,心中却说不出的难过。不管那个杀了她母亲的人是不是顾曦延,沈玉舒目前都不想跟他说话,水月庵中的那一幕终究印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需要更多的时间去辨别周围人说话的真伪,她开始不再如曾经那般相信他们。
进烟雨楼的前一夜,他们停留在了积越山下的绿柳镇,镇上有一家如归客栈,他们一行人便在这里歇脚,也是从那一日开始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雪。
当日入夜后沈玉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便起身倒了一杯水。忽见门外一个身影在徘徊,她以为是戍守的暗卫,便打开门想告诉他们不要这样来回晃荡,这样反而让她更加心神不安。不想打开门却是见到是顾曦延那棱角分明的脸庞。
他的脸在烛火中更显魅惑,沈玉舒盯了他一阵,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回身坐在床边,而他在门口踟蹰了一会儿,还是无奈进来关了门,慢慢走到床边看着她。
沈玉舒看着他挺拔的身姿,有点尴尬便不自然道:“你若没有别的事情,我要睡觉了!”其实她也真是有些乏了。
顾曦延叹了口气终是开口道:“你终究还是认为是我杀了你的母亲。”
沈玉舒听罢本来席卷而来的睡意一下被吹的烟消云散,冷道:“我亲眼所见!”
顾曦延叹息一声,道:“我已与你解释过当日的情形,在你眼里我便是这样的人,那我为何又要让你去见你母亲呢?”
沈玉舒气道:“是,是我看走了眼!你走你走,我不要见到你这个杀人恶魔,你有本事连我一起杀,为何还要留下我,莫不是你真的为了那个什么天命遗书才留下我的命,好让我为你寻它?”
顾曦延心头一惊道:“究竟是谁告诉你天命遗书的事情,是那个假扮我的人,还是你母亲?”
沈玉舒站起身来看着他道:“我就是知道了,原来这些年你们瞒着我的便是这件事,你的父亲杀了我家七十三口对不对,你带着军队扫平了玉龙寨却没找到天命遗书,对不对!”
顾曦延一听也怒着站了起来低吼道:“是谁告诉你这些的,是你的母亲还是那个化妆成我的人!”
沈玉舒冷笑道:“果真被我说中心事了吗,皇帝陛下!”
顾曦延言语一滞,双手背到身后盯着她许久,终是转身向门口走去。
沈玉舒看着他的背影本以为他会离开,不想他却是停在门口,一手扶住门框面对着门道:“我顾曦延确实杀人无数,可也从未像如今这样失败过。妍妍,你没有心吗,还是说就算我拿命来补偿,都换不到你对我一点公平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