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再度开启,眼前这片熟悉的昏暗空间让陆南知晓,自己是到了一天的藏身之地。
刚一跨进门,浓稠如墨的漆黑便如潮水般瞬间将她吞没,周遭静谧得有些渗人,只有她自
己轻微的呼吸声在耳畔回响。
她无奈地轻皱眉头,只能凭着记忆与感觉,双手微微前伸,摸索着朝卧室的方向缓缓挪动。
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小心,像是生怕惊扰了这片寂静,脚下的地毯软软的,偶尔绊到家具边
角,她也只能暗暗叫苦,稳住身形继续前行。
好不容易挪到床边,陆南长舒一口气,沿着床边继续摸索着。
手指在床沿边逡巡,忽然触碰到一个冰冰凉凉、硬邦邦的物件,她心头一惊,随即好奇心
起,伸手将其拿起,放在掌心细细摩挲起来,触感陌生又熟悉,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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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静谧被一声清脆响亮的“啪”骤然打破,突如其来的强光如利剑般直直刺来,陆
南只觉眼睛一阵剧痛,下意识地紧闭双眼,双手迅速捂住,满心懊恼地嗔怪道:“你怎么
又不开灯?每次都这样,非得吓我一跳。”
缓了缓神,她缓缓放下手,眼眸微眯,逐渐适应光亮后,定睛看向一天,嘴角微微上扬,
续道:“我感觉你的皮肤又白了一些,待在这不见天日的地儿,莫不是都快成‘白面书生’啦。”
一天站在那儿,眼神空洞而冷淡,仿若周遭一切都与他无关,只听他声音毫无波澜地问
道:“昨天见到邵多了?……他失忆了,你应该才知道吧。”
陆南微微颔首,神色间掠过一丝落寞:“是,我也是才知道。不过,你可比我早知道这事
儿,竟还瞒着我?”
一天听了,眼睑缓缓垂下,遮住眼底情绪,轻声说道:“抱歉南南,我当时给忘了,没第一时间告诉你。”
陆南轻叹一声,顺势在床边坐下,抬眼看向一天,话题一转问道:“陈吉安呢?她怎么样了?”
一天不紧不慢地回道:“她现在在一家邮递公司上班,日子过得很不容易。每天天不亮就
赶去公司,几乎是从早到晚连轴转,一刻都不得闲。可惜辛苦挣来的那点工资,刚一到
手,她哥哥就跟讨债鬼似的伸手要走了,几乎一分都不给她剩,她自己过得紧巴巴的。”
陆南嘴角扯出一抹浅浅笑意:“嗯……她还挺顽强,这境地都没被打倒。”
切换到另一处昏暗逼仄的出租屋内。
陈吉安此刻正双膝跪地,整个人狼狈不堪,面容写满沧桑,头发随意地扎着个低马尾,几
缕碎发耷拉在脸颊两旁,更衬出几分憔悴。
这月租三百的小屋子狭小昏暗,墙面斑驳,仅有几件破旧家具。
她双手无力地耷拉着,泪水汹涌而出,声音颤抖着哀求道:“哥,求你了,我的钱真已经
全都给你了,兜里比脸还干净,真没多余的了,我也得过日子啊,总得留口吃的钱吧。”
陈吉安的哥哥陈吉祥却只是冷眼站在一旁,满脸不耐烦,嘴里嘟囔着:“爸不是也有工资
吗?你去跟他要啊,别老在我这儿哭穷。”
陈吉安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满心悲戚地质问:“你要那么多钱到底做什么?爸爸年纪大
了,也要生活开销啊,你怎么就这么贪心,还不知足呢?”
陈吉祥像是被戳中痛处,瞬间暴跳如雷,瞪大了眼恶狠狠地啐道:“妈的,你懂个屁!给
你两天时间,再不转钱给我,你也别想活了,就和陆天然那臭女人一起去死,别在这儿碍
眼!”说罢,他转身大步流星地摔门而去。
陈吉安望着那扇被重重甩上的门,满心悲恸再也抑制不住,双手握拳用力捶打着胸口,号
啕大哭起来,心口处仿佛被千万根针扎着一般,疼得她几近窒息。
哭到嗓子都沙哑时,她带着哭腔绝望地呼喊着:“嘉文姐姐!我该怎么办啊?!……”那声
音在狭小的出租屋内不断回荡,透着无尽的凄惶与无助。
那天,机场里人来人往,喧闹嘈杂,广播声、行李箱滚轮声交织一片。
陈吉安怀揣着满心的憧憬与忐忑,独自拖着那只破旧却被她擦拭得干干净净的行李箱,排
在蜿蜒曲折的登机队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