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大事?”宋五嫂边走边侧耳听她说。
“赵老爷家的公子和李老爷家的娘子彻夜未归,说不得,是跟咱樊楼有干系。”
宋五嫂呵呵一笑,撇开曹妈妈,迎将上来,先屈膝福了一福,说:“拙妇宋氏给两位老爷见礼了。这大黑天儿的,又冷嗖嗖的,怎么没叫曹妈妈整治个鱼吃?”
赵挺之将手一摆,说:“掌柜的,咱们闲话少叙。这青霜结瓦的时辰,我们来也不是吃你鱼的。敝府犬子彻夜未归,去太学打听,也没见人影儿,后来得知是给李老爷的好闺女给叫了去,这鸡都快打鸣了,还不见回来,特来樊楼相问。”
李格非立即红了脸,接过话头来说:“宋五嫂,小女你是知道的,人虽任性,却也是个守礼的,哪能平白无故的约男子出去?这分明是诽谤!”
赵挺之面色一变,拂袖起身,说:“怎么?李侍郎是说在下构陷于你了?”
李格非冷冷笑道:“构陷不敢,只是小女同样彻夜未归,老夫一颗心悬在喉咙眼儿,哪有闲气与人争执?”
“哼!”赵挺之一甩袍袖,对宋五嫂说:“掌柜的,听闻李家小娘子与掌柜的是好朋友。故而我二人才相约讨教,若是寻到了李家娘子,想必也就寻到了犬子。”
“赵老爷,拙妇……”宋五嫂话还没说,李格非却又抢着说:“不错,宋五嫂若是知道就快些说出来,一来找寻二人是正理儿,二来也还小女清白,免得叫小人嚼舌根!”
赵挺之一拍桌子,喝道:“你说谁是小人!”
李格非也怒目而视,说:“当年王半山乱政,搞得民不聊生、天下疲敝,他的走狗哪个不是小人!”
这话一出口,在场众人皆是大惊失色,尤其赵挺之更气得是面色发青。
王半山便是指王安石了。他的变法虽然虎头蛇尾,但其影响却十分深远。后来做官的人只能战队,不是变法派,就是守旧派。
这赵挺之乃是变法派,而李格非却是守旧派。二人平日里在朝共事都是互不理睬,这次若不是因儿女的事也不会走到一起。
不过,李格非的这句话却说得极重,众目睽睽之下赵挺之如何下得了台?
只听赵挺之怒道:“李侍郎,你教子无方,纵容女儿勾搭外男,夜乱淫奔,坏我礼教大防。天下人谁会说你是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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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格非也勃然变色,起身喝道:“你说谁教子无方!谁夜乱淫奔!红嘴白牙,你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了?现下二人下落不明,焉知不是你家儿子劫我女儿而去!”
赵挺之哈哈一笑,说:“当真荒谬!犬子今年大考,定做绿衣郎!大好的前程不要,因何去做强盗!哼哼!反是你女儿整日价的赌钱酗酒,净填些淫词艳曲来勾搭男人,东京城里谁人不知?”
李格非气得满面通红,一时却也争执不过,只得说:“我……我……我跟你拼了!”
他说着就要冲上去拉扯赵挺之,幸好樊楼手下一众男丁纷纷拥上才勉强将他拉住。
赵挺之却呵呵冷笑:“有其父必有其女,堂堂六部大臣,竟然在瓦肆酒楼就和人动粗,真是失了我士大夫的仪态!”
“赵挺之!你这卑鄙小人,让你位列朝班才是我士大夫亘古未有之大耻!”李格非虽在人堆里挣扎,但说话骂人却不能被阻止。
眼前事情越闹越离谱,宋五嫂也着了急,急忙抢过一个瓷盆来,站上桌子,“咚咚咚”将瓷盆敲得震天响,顷刻就将大家的声音压住了。
“二位老爷,可否听我一言?”宋五嫂说道。
二人这才收敛了怒气,虽没有回答,但各自整理衣冠,等于暂时也不会再争执了。
宋五嫂叹了一口气,说:“其实这件事很简单,既不是夜乱淫奔,也不是劫人害命。他们都是一位姑娘的好朋友,那位姑娘眼下遇到了难事,他们有情有义,都去助力了。”
二人对视一眼,赵挺之急急问道:“是哪位姑娘?”
“我知道!”李格非望着宋五嫂问:“可是莫家长女莫云潇?”
宋五嫂点了点头。
赵挺之皱眉一想,喃喃道:“莫云潇?这个名字倒也耳熟,却不记得在何处听过?”
宋五嫂一笑,说:“莫云潇您老未必知道,但女阎罗一定听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