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姑娘,若不是一见如故,你也不会如此推心置腹的,是吗?”赵似这样问了一句。
“啊?”莫云潇有些尴尬,忙回答:“那就算是吧。”
赵似欣慰的一笑,说:“我也引玲珑姑娘为知己。虽然咱们只见过两次,但仿佛在梦中或是前世,你我是见过的。”
莫云潇瞥了瞥嘴,心想你这撩妹的话术可也太陈旧了。
赵似没有觉察到她表情的变化,只是自顾自的说着:“我是神宗之子,十一岁封为简王。百姓以己度人,想我锦衣玉食,好不快活?殊不知,我也寂寥落寞,注定要在这冰冷的王府中了此残生。玲珑姑娘,你说天底下的悲哀可有大过我的吗?”
莫云潇见他说的凄凉,也不禁有些动容,说道:“可你贵为亲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天底下多少人都羡慕不来。与他们相比,你岂不是莫大的幸运吗?”
“幸运?”赵似惨然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是呀。我的确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过,只有一样东西我却得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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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莫云潇好奇的问。
赵似盯着她的眼睛,回答说:“知己。”
莫云潇倒有些不以为然,笑问:“知己,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我的确是锦衣玉食,华贵无比。可是,在我周围的都是婢子小厮,她们只有唯唯诺诺。当朝大臣见了我也只有‘王爷龙凤临凡,小臣仰望如旱地望云霓’这样的屁话。”
他把玩着酒盅,嗤嗤的笑着:“只有在镇安坊的妓馆,唱曲的女子们才会说两句酸笑话逗人一乐,有时还会无礼犯上,怪我许久都不来找她。呵呵,但我也知道,她们所爱的只是银钱,今日我给她钱,她就对我好,明日你给她钱,她就对你好。”
“你放心,我不会给她钱的。”莫云潇一边说一边给赵似的酒盅里斟满了酒。
“许多年来,我读了许多诗。”他再次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打了个酒嗝,说:“什么叫‘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什么叫‘莫愁前路无知己,天涯谁人不识君’。呵呵,一介白丁尚有知己好友,可我贵为亲王,却是潦倒一生,苦闷也好,欢喜也罢,竟都无人诉说。如此还不悲哀吗?”
“可你,不还有兄弟吗?”莫云潇这样宽慰他。
赵似将眼睛一瞪,说:“兄弟?去他娘的兄弟!”只听“哗啦”一声,酒盅酒壶连同那托盘都被他一把扫落摔在了地上。
外面的侍女们听到声响,,忙冲进来看。却见莫云潇一脸茫然,赵似醉意朦胧。“你们进来干什么?出去!”
他呼喝了一声,侍女们就依次退了出去。
“皇室之家,父子天伦已是淡漠,更何况什么兄弟之情?赵佶恨我与他争夺皇位,早想除之而后快。”
他趴在桌上,幽幽的说:“先皇与我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而赵佶与皇兄不过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你说,论起亲疏远近来,是谁该继承大统?”
莫云潇本能的左右望望,见四下无人才说:“这样看来,的确大王你更应即位。”
“可恨那赵佶与朝臣勾结,竟然先我一步去给皇兄发丧,坐实了名分。”
这时候,赵似已是泪如雨下,哽咽地说:“可怜我如今却要活在他的羽翼之下,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莫云潇的心头也涌起了一阵酸楚。她连忙拿过手绢来为他擦拭眼泪。赵似却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让她大吃一惊。
“大王!大王!你这是干什么?”莫云潇想要挣脱,却又不敢使力,生怕弄疼了他
。也不知从那一刻起,莫云潇已不把他看做是好色的纨绔子弟,而是一个受了伤的孩子。
赵似紧紧攥着她的手,眼睛迷离,口中呢喃,像是在说梦话:“玲珑姑娘,你可知我为何每次去别人家做客,总要讨一两个侍妾?”
莫云潇勉强的一笑,问道:“为什么?”
“你听过……听过……”他强打起精神,说:“你听过萧何自污的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