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人更觉惊喜,忙迎上来握住了莫云潇的手,说:“荷露!我常自恃才情,不在秦少游之下。却不知我的知己好友不仅是个侠女,更是一个才女。荷露!这么多年,你如何瞒得过我!”
莫云潇淡淡一笑,说:“哪里能够。我只是以为自己的画功粗糙,羞于见人。今日也只是感念曾先生和玉如的恩情,才斗胆一试。”
莫云潇补了赵官家的画,也算是了却了曾布的一桩心事。于是大家又是一阵的推杯换盏,尽欢而散,
晚风拂窗。莫云潇正要脱衣休息,却听一阵敲门声传来。她忙把衣裳穿好,问道:“谁来了?”
“是我,大女兄。”莫云溪的声音有些仓促,但也可以辨认。
“云溪?”莫云潇有些奇怪,不知她为何深夜来找自己。于是她重新点了灯,开门将莫云溪迎了进来。莫云溪愁眉不展,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莫云潇请她坐下,问道:“夜深了,怎么还不休息?”
“大女兄,你可得救救我。”莫云溪忽然一把抓住了莫云潇的手,满眼尽是哀求之色。不过她这话说得没头没尾,让莫云潇更是奇怪了。
“怎么了?”莫云潇问道:“出了什么事?”
莫云溪急得几乎就要哭出来了,哽咽说道:“大女兄,你还记得上次来咱家斗茶的那个赵庞公子吗?”
“嗯,记得。”莫云潇问:“他怎么了?”
“我怀疑,他是官家!”莫云潇这话一出,真是石破天惊。莫云潇“啊!”地惊叫一声,站起了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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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云溪忙拉她坐下,说:“他上次送了我一柄折扇。我瞧这扇上画的画儿倒是好看,就一直装在身上,幸喜抄家时没被他们搜去。”
她说着就把那折扇拿了出来,递给莫云潇说:“女兄请看。这画功与你今日所补的那《卧虎藏龙图》是否是出自一人的手笔?”
莫云潇将折扇一展,仔细看了起来。只见这扇上画着的是挺拔的松竹和天边的大雁,意境高远,笔力雄浑,果然与那《卧虎藏龙图》是同一种风格。
莫云潇将折扇放下,喃喃道:“赵庞!赵庞!呀!他果然是官家!”
“啊!”莫云溪忙问:“这怎么说?”
莫云潇抓起女弟的手掌,用手指在上面一笔一划的写着:“你看,‘庞’字不是一个‘广’加一个‘龙’吗?庞者,广大之龙也。而他取字人吉。当今天子名叫赵佶。这个‘佶’字拆开来,不正是一人一吉吗?那他不是官家还能是谁!”
“那这……”莫云溪惊慌失措,泪水夺眶而出,说:“那我岂不是犯了欺君大罪了吗?”
莫云潇略一沉吟,按住她的手,说:“话虽如此。但不知者不罪。他来参加斗茶大会,并没有言明自己的身份。还有,堂堂天子居然到民间去戏弄未出阁的姑娘,岂不荒唐!他若是怪罪,咱们也就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抖落出来,看他敢与不敢!”
莫云溪吃了一惊,忙道:“咱们怎能胁迫官家?”
“哼!官家不是人吗?”莫云溪轻蔑地一笑,说:“是人就有弱点。云溪,你且回去安睡,不必怕他。”
“哦……”莫云溪仍有些慌乱地说:“既然如此,这件事就你知我知,请女兄不要泄露出去。”
莫云潇微微点头,说:“那是自然。你放心吧。”
“一定!一定!”莫云溪离坐而起,还不忘叮嘱女兄。“一定要帮我守住这个秘密呀!”她人往门外走,头却向后看,不料被门槛一绊,“哎呦”叫了一声,险些摔倒。莫云潇忙上去将她扶住,又劝慰了几句,这才目送她渐渐离去。但即使如此,莫云溪仍不时的回过头来,不知是出于感激还是愧疚,或者是对自己“欺君之罪”的担忧。
直到她消失在了莫云潇的视线中,她脸上的那一点微笑才渐渐散去。她望着繁星璀璨的夜空,听着小鸟的“啾啾”鸣叫,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没想到我和大画家宋徽宗擦肩而过?”她忍不住笑了,笑自己命运的荒诞,笑这时代的无常。
她退回了自己的屋子,轻轻关上了房门。她来回地在房中踱步,心中思绪纷乱:“真实的宋徽宗是一个怎样的人呢?他到底是不是如史学家所说的那样,是个十足的昏君?但无论他是不是昏君,他的‘瘦金体’书法,还有大力发展的‘画学’都对中国后世的美术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甚至说是‘流芳百世’也并不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