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背着背篓,笨拙地将小药锄系在腰间,向长着药草的后山走去。她似乎已经适应了这个平凡的新身份,尽管没有锦衣玉食,却也能作为一个普通人在乱世中安稳地活下去。赤练明白,能就这样默默无闻地隐居一生,是这个小女孩最好的归宿。
可惜,造化弄人,她左右不了自己的命运。
“火魅术伤神,多半于她神智有损,”赤练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罢了,我多当心。”
白凤斜了她一眼,“你不像是怜悯稚子的人。”
“话不能这么说,我一介女流,心软得很。”赤练并不在意,“更何况,东君现在生死不明,万一活着,知晓我胆敢祸害她女儿,还不扒了我的皮?”
小女孩未走出多远,小木屋中又追出来一个女子,认认真真为女孩披了一件外衣。两人似乎说了些什么,女孩安抚地笑了笑,又向后山走去。
白凤看见那女子,眉头不明显地一皱。
赤练倒没有放过他这一表情,轻笑一声,“看来当初在燕王宫伤了你灵池穴的人,就是墨家的端木蓉。”
白凤听出了她话中的讥讽之意,并不出声,只是脸色更青了几分。
“端木蓉位列墨家五首领,为她所伤,不算丢人。”赤练语气十分轻巧,同时又有几分玩味,“不过,端木蓉能给焱妃看孩子,墨家的人,应该早就知道高月公主是巨子的女儿……那他们为何不将这小姑娘同燕丹一起接回机关城,留在外面,平白多了风险?”
“自高月公主出生至今,她虽常常回到机关城,与墨家众人亦关系匪浅,但燕丹从未让她正式生活在机关城里,”白凤应道,“听说,这是燕丹授意,他说机关城是墨家的机关城,是天下人的净土,非他一人一姓的家业。故而,他从不将家眷接进去。”
“嘁,”赤练嗤笑一声,“连家人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天下人?他终究还是顾忌焱妃,不肯让这母女染指墨家的事罢了。”
女孩的身影越来越远,渐渐隐于山色之中。赤练手指一动,一条寸许小蛇便轻灵无声地跟了上去。
“我去为高月施术,你不必跟着。”赤练站起身来,“不过我也奉劝你不要去找端木蓉的麻烦,思虑不周不但能送了别人的命,也能送了自己的命。”
白凤明白她这又是在拿无双说事了。只是他眼眸一动,并未说话。
赤练最后瞧了一眼这山清水秀的镜湖医庄——是个好地方。可惜,不久之后,这里便会沦为……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