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转向萨斯基娅,“我们得谈谈。”
“好的,”萨斯基娅说,“不过你能先穿上衣服吗?”
几分钟后,他证实了萨斯基娅的猜测。“我刚才坐在马桶上,感觉难受极了,然后……”他额头上冒出了汗珠,“……我发现自己在外面的泥地里了,离这儿有几百米远呢。”
“那我猜猜,”萨斯基娅说,“有触手出现了吧。”
“什么?没有!”伊万哼了一声,“好吧,也许有几条。我不太确定。当时太……”他没再说下去。
“恭喜你啊,”萨斯基娅说,“你刚刚展现出了你那诡异的一面。你和我一样了,触手男孩。”
有那么一瞬间,他脸上浮现出恼怒的神情,但随后又无奈地笑了起来,“我想我这是自作自受啊,触手女孩。”
“说实话,我倒也不是特别惊讶,”萨斯基娅说,“基石把你称作‘潜在者’。现在你已经升级成‘口灵’了。我想知道的是:你这诡异的基因是从哪儿来的?维克多·斯托罗任科也是我们这类人吗?”
“我觉得不是。”伊万说。
“为什么?他有可能是个‘潜在者’呀,就像我的——”
“我是被收养的。”
萨斯基娅瞪大了眼睛,“哦。”
“是啊,我可能早就该跟你说这事了,”伊万说,“只是之前觉得这好像不重要,直到现在才发现挺重要的。”
“你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谁吗?”
他摇了摇头。
“维克多和我父亲关系很密切,”萨斯基娅说,“卡尔伯特会不会也是你父亲呢?”
伊万的脸色变得煞白,“哦,天哪。你是说我们可能是……?”
“兄弟姐妹,对。或者同父异母或同母异父的兄弟姐妹。我是说有这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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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和她一样惊恐。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她还幻想过和他做各种难以启齿的事呢。现在她却感觉想吐。
但也许她想得太超前了。她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多少和她一样的人。她只知道约娜、卡尔伯特和“公羊”这几个人的名字,但可能还有很多其他人——更不用说还有众多像她妈妈这样的潜在后代了。
沉默持续了一段让人极其难受的时间,最后他终于开口了,“那我是不是也会像你那样开始抽搐发作呀?”
“不太可能,”萨斯基娅说,“那种能让你施展魔法师能力的反抑制器应该能保护你,不让你出现那种反应。”
“好吧,那还不算太糟。不过,我那么多次都没瞬移,怎么偏偏就在那会儿瞬移了呢?”
萨斯基娅哼了一声,“情况还能更糟呢。你有可能瞬移到半空中,或者瞬移到一大群人面前。要是他们都拿着相机,那你的屁股可就要在网上传遍了。”
伊万打了个哆嗦,“很抱歉你经历过那些事。我再也不会叫你触手女孩了。”
“好的,触手男孩,”萨斯基娅说,“别担心。很快,你就能自己选择瞬移的时间和地点了。”
萨斯基娅知道,瞬移只是个开始。到某个时候,伊万——或者至少他的分身——会出现在另一个世界上。会是阿尔博·蒙迪,还是别的地方呢?不过,这个话题还是留到以后再说吧。现在说的话,只会让他困惑或者害怕。
伊万长舒了一口气,“你能先别跟其他人说我的事吗?我需要点时间来消化一下这个情况。”
“你慢慢消化,需要多久都行,”萨斯基娅说,“不过你要知道,我知道的任何事,鲁希尔德很快也会知道的,如果她现在还不知道的话。她能读懂我的心思。”
伊万扬起了眉毛,“真的吗?她也能读懂我的心思吗?”
“不能。这挺复杂的。反正她读不了你的心思。那你想让我跟其他人怎么说呢?”
几分钟后,萨斯基娅走出房间来到走廊,留下伊万一个人在客房里。
“那么?”弗格斯说,“你打算告诉我们他为什么光着屁股在外面乱跑吗?”
“他跟我说他当时晕晕乎乎的,”萨斯基娅说,“神志不清了。不管他得了什么病,我觉得可不只是因为吃了俄式牛肉烩饭。”
爱丽丝一脸担忧地皱起了眉头。“哦,可怜的家伙。可能是肠胃炎。我去给他泡点姜茶。”
“那也解释不了衣服怎么破了,还有浴室门怎么锁着的呀。”戴夫说。
“其实也能解释,”萨斯基娅说,“他在神志不清的状态下,肯定是把衣服扯破了,然后从窗户爬出去了。”
戴夫看上去不太相信,但也没关系。他对什么事都持怀疑态度。
“六足机甲的接口弄得怎么样了?”萨斯基娅急于转移话题,问道。
“除了那些老是爆炸的电容器之外呢?”弗格斯说。
奥拉夫低声嘟囔了几句,然后气呼呼地走回他的棚子去了。
“嗯,除了那个之外。”萨斯基娅说。
“我们已经编写了一个应用程序接口,用来获取来自模数转换器的波形数据,”拉吉说,“分析和解读这些数据才是难点所在。要是靠人工来做的话,可能得花几十年呢,所以我们可能得用机器学习来解决这个问题。我在想也许可以用主成分分析方法来降低维数——”
“好了好了,”萨斯基娅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抱歉我问了。”
“意思就是:进展挺顺利的,但现在还说不准结果会怎样,”弗格斯说,“不过我确实在想……这一切真的有必要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萨斯基娅问道。
“嗯,你的神谕界面已经能不费什么力气就访问六足机甲的大脑了。既然我们现在都是你的眷属了,我们也能做到呀。”
“是吗?那又怎样?我们又不是电脑,所以我们没办法——”
“你确定我们不是电脑吗?”弗格斯说。
“确定什么?”
“你确定我们不是电脑吗?我是说,看起来你的神谕魔法的运作方式就和一个精心编写的软件一模一样。它能分析海量的数据,进行量化,然后呈现出一个我们这些原始的血肉之躯的大脑能够理解的概要内容。”
“它可没那么完善,”戴夫说,“用户界面缺少一些最基本的实用功能。”
“你要知道,魔法之所以会以这种方式呈现,是因为我是个游戏开发者,对吧?”萨斯基娅说,“阿尔博·蒙迪的其他大多数神谕者就只是能看到幻象或者做梦而已,仅此而已。神谕界面只是我的大脑在混乱中理出秩序罢了。”
“这也是我想表达的观点的一部分,”弗格斯说,“你设计了《鹦鹉螺之线》的美术和用户界面,所以神谕界面在你——以及我们眼中——就是那个样子。但如果你是个程序员的话……”
“它可能会是一个终端窗口,”戴夫说,“或者是一个代码编辑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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