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

“知不知道又能怎么样?!”申秋一拍案几吼道:“反正我们迟早要跟启人打!要不然他们必定会一直毫无底线的压榨我们!”

席间众人显然没把申秋放在眼里,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齐言之跟单蒙面不改色,置身事外的地坐在案几后,听着他们议论。

齐言之喝了一口酒,忽然觉得有人在看自己,一抬眸,正好对上明先生的视线。

明先生戴着面具,表情全被那张冰冷的银面具遮盖住了,自然也遮盖住了他的表情,只露出一双神色不明的双眼。

片刻功夫,申秋已经跟各族族长吵做一团,高位上的介石脸色极其难看,耗尽了毕生的忍耐力,才堪堪忍着没有拔剑杀人。

唯有明先生、齐言之、与单蒙三人置身事外,仿佛这大厅中的争吵跟他们全无关系似的。

哦不,还有站在明先生身后那一身黑衣,雕塑一般的穆菲徳。

齐言之温和一笑,举了举手上的酒杯,明先生嘴角略翘,一点头,齐言之便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争吵中,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我听说,这人原不是什么奸细,而是启国丞相手下的幕僚,此次来塞北,并不是为了针对我们,而是为了替我们塞北建城而来。”

此言一出,原本争论不休的大厅倏然间安静下来。

“我也听说,好像是那丞相要实行变法,”一名族长道:“不但要替我们建城,还要引进贸易!替我们大开商道!”

有人附和道:“而且,关于从军的法度也改革了,以后不管是启人 ,还是我们,都可以论功行赏,再也不会被区别对待了!”

介石一张脸难看到极点,申秋满脸通红,目眦欲裂:“你们就听了点不切实际的消息,就心动了?!你们有没有想过,这几十年,启人是如何剥削和压榨我们的?!且不说这消息是真是假,若是真的!你们就要为了这点蝇头小利!无视这几十年间的屈辱和血海深仇了吗?!”

“可我们打仗,不就是为了让我们的族人和下一代更好的生活吗?”一名族长道。

“是啊,若非如此,那打仗还有什么意义?”

“现如今启国能带给我们的族人更好的生活,我们又何必抓住过去的恩怨不放,徒增无谓的战争?”

“打仗就要流血,就要死人,若是能不费一兵一卒,解决掉矛盾,让族人们能得到更好的生活,何乐而不为?”

申秋气得火冒三丈,却无力反驳,除了骂些认贼作父,为了些涓滴微利,就寡廉鲜耻,弃血海深仇于不顾,竟然还想跟启人重归于好之类的话之外没有半点办法。

介石算是看明白了,这群人今天来,就是抱着和稀泥的态度来的,他们从始至终,就没想过要出兵。

“当初我就说过,这事全凭各位自愿,是要一同出兵,还是选择置身事外,我绝不强求各位,”介石手上拿着一把匕首,慢条斯理地用匕首尖挑指甲缝。

“如今我仍然是这个意思,这兵,我东胡全族势必要出的,若是有人不想出兵,选择作壁上观,我也绝不会强求各位。”介石顿了顿,状似无意地抬眸瞥了一眼厅堂里的人,复又看着自己的手,缓缓道:“现在谁不愿意,不妨说出来。”

大厅陷入沉默,片刻后,一名族长道:“介石族长,我们林胡人人少力薄,这次就不……”

介石手一掷,手上的匕首当即脱手而出,冲着那名林胡族长飞射而去。

他用了十成力道,那匕首如流星般破空而去,能清楚地听见匕首划破空气的声音。

那林胡族长完全反应不过来,他甚至来不及躲开,只得眼睁睁看着那匕首不断在自己面前放大。

危机时刻,尹绍之猛地出手,他一闪身,出手,准确无误地在那匕首即将插进那林胡族长的额头时截住了匕首。

尹绍之收了匕首,那林胡族长满脸惊恐,被吓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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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没说话的齐言之终于开口了:“介石族长,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怒?何况是你自己说的出不出兵,全凭大家自己选择。现在族长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当着大家的面亲自推翻自己的承诺?这么做,除了损坏你自己的名誉,没有半点好处。”

介石被呛了一句,冷笑一声,半晌没吭声,明先生说:“齐族长说得对,介石族长,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既说了不强求,那就得说到做到,恼羞成怒,确实不是君子所为。”

他说完,又看向厅内众人:“方才是介石族长太过冲动,我替他向各位族长道个歉,现在由我做主,各位族长可以自由选择,我向大家保证,介石族长绝对不会再动各位半根毫毛。”

发生过方才那一幕,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动。

单蒙突然起身:“老东西我今年五十六了,再过得几年,就年逾花甲,明说吧,我怕死,也贪图启人即将带给我们的利益。所以,介石族长,对不起,这次战役我们羌人就不参加了。”

明先生倒是神色自若,介石先坐不住了,明先生看了他一眼,他才勉强镇静下来。

齐言之也起身,略表歉意地朝介石一欠身:“介石族长,实在对不住,言之身上背负着数十万氐人的命运,所以……还请族长您海涵。”

有这两个人牵头,其余人纷纷表示自己要退出。

只剩下一个几次气得要拔剑捅人的申秋,以及双拳紧握,手背上和额头上青筋暴起的介石。

明先生坦然自若地听所有人都表态完,这才开口:“虽说有传言,那启人要帮咱们建城不假。

但试问各位族长,大安城可有明确的法令传来?

启人是什么心性,我想大家比我清楚,哪怕是白纸黑字的事,都能说作废就能做废,何况是现在这虚无缥缈的诺言?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恕我直言,这些年大家还没被骗够吗?难道还有要选择再次相信他们?”

他这边话音刚落,厅外突然传来一个人声:“这不是传言。”

包括介石在内的所有人均向外看去,原本怡然自得摇着折扇的明先生手上忽然一顿,他下意识地望向厅外,眼底闪过一抹极其复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