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船夫等在原地,见他二人回来,忙起身道:“二位公子回来了,这就回去吗?”
郑琰点点头:“麻烦你了。”
两人先后上了船,进了船舱,船夫依旧放下帘子,将船划向对岸。
二人坐在船舱里,一时无话,郑琰手上依旧捏着那串糖葫芦。
姜冕透过纱帘,看向那串色泽鲜艳的糖葫芦。
天气有点热,上面的唐晶已经有些化了,郑琰不吃,却不舍得扔。
“然后呢?”姜冕问。
郑琰陡然听见他说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侧过头来看着他:“什么?”
姜冕的身躯跟随着船身轻微的晃动着,帷帽轻轻地飘动着,能间或看见他白皙俊秀的面容。
姜冕:“然后呢?”
郑琰微微一怔,继而反应过来他问的什么,他目光重新回到那糖葫芦上,良久,郑琰说:“他自然是没挣来钱,我也没吃到糖葫芦。
那时衢县大旱,父亲为了衢县百姓去大溪要救助款。朝廷拨了一笔银子,那银子却没流到衢县,百姓全部饿死了。
后来父亲想去告状,结果没走到大溪便被暗杀了,我母亲跟兄长也未曾幸免于难。
我运气好,中了一剑,却没死透,后来被师父发现捡了回去,这才留得一条性命。”
“后来……”郑琰露出个略显玩味的笑来:“我自然而然继承师父的衣钵,成了个刺客。”
姜冕没说话,郑琰透过那纱帘,似乎瞥见他的神情有略微的变动。
郑琰忽然福至心灵,身子前倾,将那糖葫芦递到姜冕面前。
姜冕没动,过了一会儿,他撩起纱帘,就着郑琰的手咬了一口。
王子殿下吃东西很是斯文,一口下去没咬着一半,嘴上还沾上了融化的糖浆。
那糖浆是红色的,给他原本就殷红的嘴角镀了一层淡淡的唐晶,那唇鲜艳欲滴的,看起来就很甜。
郑琰顿时气血上涌,想扑上去抱着他,在那唇上狠狠地咬一口,咬出血来的那种。
他下意识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按捺住躁动的情绪,那眼神已经变了。
“甜吗?”他声音沙哑,显然是在竭力按捺自己。
姜冕没理他,他瞥了郑琰一眼,放下了纱帘。
郑琰笑了,他看着被姜冕咬了一口的糖葫芦,牙印整齐,显然,王子殿下的牙齿很是规整,就跟他这个人一样。
郑琰一口将姜冕咬了一口的糖葫芦吃了。
这颗糖葫芦的味道似乎不一样,比刚才那颗甜。
不知是不是存心逗弄姜冕,还是想再看看糖浆沾染在他唇上的样子,他又将那糖葫芦递过去,姜冕却不肯吃了。
郑琰见他不吃,想着刚才那颗被咬了一口的糖葫芦,心想剩下几颗会不会更甜?
最后自己将剩下几颗全吃了,结果都不如那一颗甜。
郑琰有些失望,最后他去船舱外,小心地将那竹签洗干净,藏在了怀里。
此时正是日落时分,江面镀着一层耀眼的光,白鹤在江上自由地飞舞,晚霞落进了水里。
郑琰掀起船舱的帘子:“风景不错,出来看看吗?”
姜冕起身出了船舱,果然见秋水一色,晚霞熠熠。
两个人渡过岸去,郑琰带着姜冕,选了个没人的地方,抱着姜冕飞檐走壁上了六楼。
姜冕那两簪子是下了狠手的,他一爬上去,好不容易没流血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了。
郑琰虽然没吭声,姜冕却瞧见他眉头皱了皱:“我压到你伤口了?”
“没有,”郑琰摇了摇头:“别动。”
他抱着姜冕,脚下猛地一踏,在城墙上一点,身子陡然拔高,带着姜冕三两下借力上了长春阁六楼,从窗户外进了阁内。
二人一落地,便迎接了徐凤鸣、赵宁和宋扶的注目礼。
郑琰:“……”
姜冕:“……”
“这一天玩得可还开心?”徐凤鸣看着郑琰,似笑非笑道。
“还成。”郑琰又恢复了他半死不活的泼皮无赖样:“就是时间短了点。”
“……”姜冕:“先生,此事原不怪他,是我们发现今日来巡查的士兵有异,这才出去暂避一时。”
徐凤鸣骤然听见姜冕这番话,脸上那神情当即有些莫名,他下意识瞟了郑琰一眼,又看了看赵宁和宋扶。
赵宁面无表情,宋扶面上不显,却回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给徐凤鸣。
“我并没有怪你们的意思。”徐凤鸣说:“只是现在外头风声紧,所以不放心。还有,殿下放心,长春阁是我师兄的毕生心血,绝对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