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走了太久了,雨水再小也已经打湿了她整张脸。
路边有人撑起了伞,注意到千诺后都多少看得出小姑娘不太好的样子。欲上前询问,又看到紧跟在后面的男孩子,猜想应该是小情侣吵架了,便没有多问。
季星河跟在后面,眼看她已经被淋湿了,觉得她或许需要撑伞。
然而就在千诺转头看向河面的时候,季星河瞧见了她被雨水和泪水一起浸湿的侧脸。
正准备把伞撑开的手突然顿住。
让她淋雨,季星河想。
给她撑伞或许能避免她身体生病,但是她心里的病,需要淋一场雨才能有所好转。
很多时候,撑伞拯救不了一个人,但是淋雨可以。
最好下得再大一点,让她淋得再痛快点才好。大雨可以以一种轰轰烈烈的仪式,让人乘兴崩溃,只有经历崩溃才能真正重新把骨骼和血肉重新捡起来,拼凑整齐了,以另一种方式活下去。
季星河回想起十二岁时,被叔叔救回以后的自己,也是深夜在医院长廊里走了又走。医院走廊里的声控灯亮了又灭,他一个人站在黑暗里的时候,希望那片黑暗能够直接把他吞噬掉,希望下一次灯光亮起时,他就消失。
盛满了一整个身体的情绪需要发泄出去,如果不崩溃一次,人可能会死。
上天可能真的听到了季星河的心声,于是朦胧细雨开始一点点变大。
雨滴越来越大,像是都来不及展开一场体面的递进,哗啦啦的就顺势而下。
千诺终于撑不住了,抓住河边的栏杆被迫蹲下。季星河终于听到了那一直没有听到的,痛彻心扉的哭声。
他过去拉起千诺,抱在怀里,任由她发泄。
千诺张着嘴大哭,感觉泪水苦涩的味道都融进了自己嘴里。
“季星河,我再也没有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