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合适的时机去询问,盗者不主动提,他也没脸问。
一个归一教,一个“贪婪”……
盗者究竟经历了什么?
算了。
他想:想那些没有用。
还是先处理掉那些尸体吧,怪瘆人的。
于是,在发现盗者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后,元音抬手指了指那些尸体,试探着问道:“那么这些……不丢吗?烧了也行啊。”
“毕竟是诡异的东西,留在这里干看着,是不是有些不吉利啊?”
“没用,丢掉没用,烧掉没用,什么都没有用。”
可话音刚落,盗者的面色立刻白了几分,对方的脊背立刻无力地佝偻下来,像是想要把自己缩成一团:“除了发泄怒火,任何处理方式都没有意义,就连杀死都没有意义。”
“它只是来看我们的笑话,它什么都没有干,它只是在取笑我们……”
取笑?
有什么好笑的?
元音侧目看向那躺在阳台上,早已经凉透了的乌鸦尸体,心里越发茫然。
是在嘲笑他们一直在做无用功吗?
“那怎么办?”
意识到这一点,他戴上口罩,说出来的话经过各层布料的过滤,竟是有些沉重:“ 医院里的那个王楠好像没有什么问题,但我们俩好像被盯上了,呃,不对,也许只有我?毕竟每次发现它都是我先……”
“不,只有我!”
可话还未说完,盗者突然一反常态地逼近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无法接受的事情般张开双手,情绪激动地打断了他的话:“它看到我还活着了,它不可能再牵扯到你!只有我被盯上了,你是安全的!”
“呃,盗者,你别激动,我只是说了‘好像’,又没说一定,而且你这种诅咒自己的行为我也不是很提倡哈。”
元音被吓了一跳,当即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话语就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从嘴里倾吐而出:“况且就算被盯上了又怎么样,我们还有晨曦会,你和我不靠谱,先知他们肯定靠谱啊。”
“先知……对,先知肯定想到这一切了,他们能保护好所有人的。”
听到先知两个字,盗者紧绷的身体这才慢慢放松下来,在他的注视下,对方顺着橱柜的弧度缓缓滑落到地上,一脸颓废地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低声自语道:“阻止它……我怎么能说出那么不自量力的话,我疯了吗?”
“哎呀,你没疯,谁都没疯,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问题,和自己过不去干嘛?”
元音立刻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身体,蹲下来,像是往常那般劝慰道:“而且,你想想,侦探那家伙肯安排我们保护那个王楠,那就一定是觉得我们靠谱,能够从‘贪婪’的手下保住对方。”
“你说你疯了,其实你只是对你自己不自信而已。”
说完,他突然话锋一转,摆了摆空余的右手,继续说道:“当然,我都不知道你怎么对‘贪婪’那么熟悉,这话你听听就好了,我也没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你有。”
话音刚落,原本神情怅然的盗者突然抬头看向了他。
对方声音不大,可这毫无预兆地动作还是吓了他一跳,让他想也不想便问道:“我有啥?”
“你有资格,你,你们都有资格。”
面对元音直勾勾的注视,盗者像是回避一般又慢慢移开视线,直到深深埋下脑袋,对方才颤抖着声音说道:“对不起。”
“我不想说……对不起,我真的不行,我不想去回忆了,真的,放过我……”
越说,盗者的声音就越小,说到最后,元音看到对方再度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话语渐渐染上了比戴上面具时更加沉重的沙哑。
到底发生了什么……
确保盗者不会看向他,元音收起了那副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表情,低头看了对方一眼,抬起右手,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对方弓起的肩膀上。
整个房间再度回归了寂静,没有人说话,只有拍打肩膀的轻响诉说着人类依旧存在的痕迹。
爷爷说的对,多说多错。
早知道会让盗者这么痛苦,他就不说那些话了。
都怪你,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心里暗暗责骂自己,元音用力咬紧嘴唇,直到疼痛实在是难以忍受,他才悻悻放松了力道。
可看着盗者将自己紧缩成一团的模样,他缩了缩脖子,心也紧跟着皱成了一团。
对不起。
这句话本该是他说的。
他忍不住抬起右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
揉着揉着,浮在表面的痛苦与悲伤就被藏起来了。
“道长,侦探向你发送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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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的声音突然响起,让元音猛地一哆嗦,一个不留神便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生理泪水迅速占据了他的眼眶,他痛的倒抽一口冷气,待反应过来那智能AI刚刚汇报的内容后,他下意识地看向盗者,恰好和对方对上了视线。
看着那泛红的眼眶,元音像是被烫到了般移开视线,可下一刻,他听到盗者慌忙解释道:“没哭。”
“是刚刚,后背撞到柜子上的把手了,我硌疼了。”
鬼才信呢。
元音在心里长长叹了一声,却还是转回了视线,无言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