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地上的陶清都看清来人,站起身理整衣衫,对着柳姒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
“下官姑臧县主簿陶清都,拜见镇国公主,愿公主长乐万福。”
话音落下,仆从端了张椅子置在屋中。
柳姒提裙而坐,抬眼看向跪在地上以额触地的男人。
淡声道:“一会儿便要割你舌头了,竟还这样恭敬,起来吧。”
“喏。”
陶清都面不改色地起身,而后垂眸低首,沉默不言。
与那日莽撞上谏的模样大相径庭。
很快便有人捧着一个木盘上前:“陶主簿,公主仁慈,许你自选刀具割舌,请吧。”
那木盘上摆着十几种锋利的刀刃刑具,每一件都泛着冷意,叫人不寒而栗。
可陶清都见罢也只是随便挑了一把看起来最锋利的短匕,连求饶都不曾有。
“谢公主。”他道。
柳姒:“我这府邸里头都是些手笨之人,动作粗鲁难免下手狠些,所以陶主簿还是自个儿动手,也免得多添几分痛苦。”
话音落下,陶清都再拜。
礼毕,他抬手从木盘中拿起短匕握在手中,只是始终不见他动手。
似乎在犹豫什么。
柳姒支颐着,懒懒问他:“可是怕了?”
陶清都摇头:“下官非是害怕,只是今日割舌,日后口不能言;可下官心中却仍有未尽之语,不知公主可否允下官这一小小要求?”
这个时候能有什么话说?不过是些求饶的话罢了。
柳姒不耐:“若是想让我收回成命,便不必再开口了。”
陶清都仍是摇头:“贵主一言,驷马难追,下官未尽之语与此无关。”
“既然如此,那便说吧。”
陶清都拱手,说出一句令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的话:“请公主赐死燕奴。”
空气中安静了一瞬。
男人不亢不卑,仪态端正;在这柴房中独自待了一夜,身上的衣袍与发丝也依旧是一丝不苟,分毫不乱。
更莫论他神情自然,丝毫不觉得自己所言不妥。
见柳姒没有回答,他再道:“燕奴之流,心怀暗鬼,恐对大齐不利;所以下官恳请公主,能赐死燕奴,以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