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谢晏茫然。
柳姒:“你用衣带将眼蒙上,我再告诉你。”
蒙上眼睛,是要做什么?
谢晏喉结微动,低头,长指挑开轻柔的衣带。被理得整齐的衣襟顺势敞开,露出里头纯白的里衣。
等他将衣带遮在眼上后,柳姒才松了口气。
动作轻缓地从草地上站起来。
被蒙上双眼的谢晏久久等不来她的下一步动作,喉头紧绷地唤她:“念念。”
正准备溜之大吉的柳姒脚步一顿,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样。
“等等,一会儿就好。”
直到声音从头顶传来,谢晏才晓得她已在不知不觉间站起身,于是乎他寻着声音一把抓住她的手。
“你去哪儿?”
话音落下,死一般的寂静。
柳姒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被他抓住的左手,浑身僵硬。
谢晏也感受到了不对劲,他抬起另一只手将衣带摘下朝她看去。
只见她一脸麻木地盯着自己的左手看,一副心死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
待看见她手上的脏污后又是了然。
原来如此。
柳姒抬头望天,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无声地坠入地里。
遮掩了这么久,没想到还是暴露了。
她已经能想象到那些人该如何嘲笑她。
诶,你知道吗?镇国公主偷钻狗洞的时候摸到了狗屎!
说不定私底下一边议论,一边表情嫌恶。
偏偏谢晏还不将她的手松开,声音无奈地说:“念念,你手心沾上脏东西了。”
柳姒:“哦。”
接着又听他说:“这泥巴有些干了,可能得用水才擦得干净。”
柳姒:“哦……嗯?泥巴?”
她转头,就见谢晏正用帕子在给她擦手。
“这不是……”她疑惑。
谢晏将地上的灯提起靠近她的左手,上头黑褐色的泥巴已经干掉,在白皙的掌心中变成了浅褐。
方才没有光,柳姒只以为是狗屎,而今烛火离得近,可以确定这确实只是一点泥巴。
此时此刻,柳姒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她道:“是泥巴啊,泥巴好,泥巴好啊!”
谢晏问:“念念以为是什么?”
柳姒神情坚定:“当然以为是泥巴了。”
等手上的泥巴被谢晏擦得差不多,她欣慰道:“夜也深了,先回去吧。”
“嗯。”谢晏应声,提着灯准备跟在她身后。
但方才腰上的衣带被取了下来,如今衣襟敞开着,这样回去若是遇见了人,倒是不妥。
知道是误会一场,柳姒心情大好,见谢晏一手提着灯不方便,于是上前。
“我来吧。”
谢晏一顿,而后浅浅勾唇:“好。”
他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看她为他系上衣带,而后打了个轻巧的结。
这结他第一次见,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于是问道。
“念念,这结叫什么名字?”
柳姒脱口而出:“飞云结,我之前教过你的,你忘了吗?”
“是吗?”谢晏向来过目不忘,若是她真教过他,他该知道的。
可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系好衣结的柳姒刚想笑话他记性不好,却在下一刻想到什么,猛地怔住。
她确实教过谢晏系飞云结。
可她教的不是今生的谢竹君,而是前世的谢晏。
飞云结系法复杂,但瞧着轻巧大方。
前世柳姒特地学的,但重生以后,她就再没用过了。
想到飞云结,便想到了前世那些痛苦的回忆,她也没了多言的兴致,只说道:“走吧。”
谢晏能感受得到她的不悦,可他不知道为何。
就如当初被囚禁在公主府一样,他能看出柳姒在通过他看另一个人。
可他不知她在看谁。
他就是他,还能是谁?
那时他不屑于去知道,后来这种感觉越来越少,渐渐的他也就不想知道。
而今,这种感觉再一次的出现了。
念念说她教他系过飞云结,可他不记得,亦或者是她记错了。
所以,念念教的人是谁?
反正不会是他。
想到此处,他低头再次看向衣带尾端那枚飞云结。
这枚衣结他第一次见,却让他有种无比熟悉的感觉。
所有的一切都像谜团缠绕着他,让他有种无法挣脱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