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预感到了什么,永宁突然哭了起来,扑进柳婠的怀中,眼泪大颗大颗地掉。
她这一生,只有柳婠是曾真正地爱护过她,尽管后来柳婠想借贤王的手除掉她,可她只怨过她,从未恨过她。
有时恨一个人,远比爱一个人还要难。
……
红日将落,明霞染色。
池塘边站着几道人影,其中一道身穿白衣,脸颊上是狰狞可怖的刀口,一道一道划破血肉,此刻正在往外流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她白净的衣裳上。
另一道浅紫色身影,发间的粉蓝色春蝶簪子在发间隐隐显现。
柳婠忍着脸上的剧痛,浑身颤栗,缓缓朝池塘中走去。
这伤口是她亲自划的。
她倒是狠心,为了女儿能对自己下得去手,就那么在颊上落下一道道食指长的伤口。
那惨叫声,直从屋内传到屋外,久久不散。
冰凉的池水覆在她的膝盖上,冷得她一激灵。
镇国公主府的府兵在不远处将整个池塘围住,确保不会有外人闯进来。
柳姒站在岸边,冷眼看着她:“大姊,再不上路就该误了时辰了。”
柳婠看着幽幽的池水,心中终是放心不下上官珍,她转身想再说些什么。
下一刻,一双手将她推倒。
她脚下一滑,便跌到水深之处,挣扎着想要爬起,却始终有一双手按在她的头顶,让她站不起身。
求生的本能令她不断地挣扎,手中撕扯着,脚上摆动着,可不过徒劳。
模糊的意识里,她想起了柳姒的话。
只有她死了,上官珍——她的女儿才能活。
肺里火辣辣得疼,可柳婠却蓦然放弃了抵抗,由着那双手将她按入池中。
意识的最后一刻,她恍然大悟。
明白过来那个妇人临死前想的是什么。
柳婠那时站在隐蔽处冷冷看着那个侍卫将湖娘摁进池水里,湖娘不停地挣扎,口中叫的却都是柳姒的小字。
当初的柳婠不明白,为何死到临头她叫的不是“救命”,而是“念念”。
如今她却明白了。
她和湖娘都一样,临死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只有自己的女儿。
天边的最后一道光隐去。
池面平静无波。
平意拿了干帕子递给柳姒:“公主,先擦擦手吧。”
方才柳婠挣扎时将水都溅到了柳姒身上,如今还未入夏,风一吹难免会着凉。
柳姒接过干帕,细细将手擦拭干净,望着池塘沉默半晌。
最后才道:“明日去宫里告诉皇后,就说大公主不堪被幽禁之苦,投塘自尽了。”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