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衡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像是做了某种决定。
“善信,我答应你。”
柳姒转身,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李衡子,他的眼中带着她看不清的东西,坚定又决绝。
“怎么突然答应了?”她问。
“安度此生固然是上上策,可若那般,我此生都不能原谅自己。贫道无能,修了十几年道,却仍修不去心中恶孽。”
十九年了,他闭上眼依旧能看见他回家时父母、阿妹的尸体摆在他的眼前,血洒在地上,暗红刺人,双眼瞪大,竟是死不瞑目。
他好像都能听见他们的哀嚎求救声。
绝望、无助……
像一团烈火在燃烧他的魂魄。
今日旧事被人重提,他才发现,他并没有他自己想得那般云淡风轻。
无量天尊,凡求你予我苦难,以赐他们来世得尝福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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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的路上,天阴沉沉的,下起了绵绵细雨。
柳姒坐在马车里,回想方才在道观中的事。
李衡子答应进宫为她办事,但事了之后,两不相干。并且他要先在观中待上几天,将此事告知洞真道人。
洞真道人乃是李衡子师父,当年若没有洞真收留,也不会有安稳度日十七载的李衡子。
其实将李衡子为己所用也是偶然。
柳姒前世曾在一位贵人的身边见过他,那时他已是大齐的国师,而非道观中的一个小小道士。
她第一次来三清观时,便试探过李衡子。
她能肯定的是,这个时候,李衡子还没有与上京权贵攀上关系。
所以柳姒抛出橄榄枝。
毕竟她曾以为,李衡子是因贪恋权利地位才出观。
可李衡子并没有接她的橄榄枝。
于是她派人去查,结果查出这等往事。
所以前世的李衡子,应该也是因为报仇才会进宫。
行至中途,马车突然一阵摇晃,然后停了下来。
柳姒看向平意,平意会意地往马车外扬声问道:“发生何事?怎么停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