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揉了揉浑浊的双眼,回忆着说:“这要从我和能儿到广州投靠文大人不遇,我病倒在客栈,后来被雷大爷与雷飞用小毛驴驮到了广州城外的白云山村那段日子说起……”
梁金莲不忍心打断了李氏的兴致,只好说,“那……伯母……您,慢点说。”
于是,李氏的话匣子又一次被打开——
能儿九岁那年,有一天,接到能儿他爹的同窗南海郡治广州刺史文飞大人的来信,请我们俩母子到广州去,与他的家人住在一起,文大人要替死不瞑目的老友担负起抚育后代的责任,供能儿读书,将来考取功名,继承卢家源远流长的传统门风。
于是,我变卖了田地,背着行囊,母子日夜兼程,风餐露宿,一路跋涉到了广州。
谁知到了广州衙门,听衙差说,“文飞大人由于他是北方人,不适应咱们岭南的气候,水土不服,染上了瘴气,早在二个月前就病故了。”
我未等衙差说完,双腿一软,瘫倒在地……能儿慌忙走上去,扶起了我。
衙差见状,他说文大人在位时对他不薄,既然文大人的亲友有难,理应相帮,于是,衙差找来郎中。
执好药后,衙差送我回到寄宿的小客栈后,方才回衙门交差。
能儿在小客栈熬中草药,昼夜服侍,一个九岁大的孩子,真够难为他的。
或许,正是能儿的这一至诚至孝之心,才将在鬼门关前徘徊了三天三夜的我拽了回来。
然而,过了半个月后,已经无钱看病抓药,把在家卖田准备在广州安家的钱花光了。
能儿从小就听他爹讲过古代义女卖身葬父的故事,这时,萌生了卖身救母的念头。
于是,他来到了市场上,在自己头上插了一根卖身象征的稻草!卖身救母!
当人群中得知我们母子俩如何从新州前来广州投靠文飞大人,得知文大人病故,母亲不幸病倒,无钱医治,生命垂危,被迫无奈,儿子只好卖身救母的真相后,都十分同情怜悯我们母子俩,纷纷解襄相助。
而能儿却连连摆着手,感激地说:“各位善长仁翁、姐姐太太、大叔大婶,谢谢您们的好心好意。可是,我是要卖身救我娘,不是乞讨啊!我不能接受你们的施舍。我爹说过,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一位老大爷一边帮着能儿将人们施舍的钱收拢起来,一边说道:“孩子啊,你看看,这些钱是不是够你娘抓药啦?说不定你就不用卖身了呢。”
然而,这位老大爷帮小惠能数来数去,这些钱也不过相当于一两银子,距离十两药资,仅十分之一。
此时,只见白云当铺的黄老板摇着一把折扇走了过来,看了看能儿头上插的草标,开口说道:“小家伙,我的白云当铺刚刚开了一家分号,需要一个打杂的小厮,你能干得了么?”
能儿说:“能!沏茶端饭,打水扫地,铺床叠被,我都能。”
黄老板点点头说:“你的身价要几两纹银呀?”
能儿说;“十两。”
“什么?十两?你是劫道啊?要知道,一匹身架周正的小马驹子,也不过才值一两多银子!”
那个先前帮小惠能的老大爷说:“可他是个人,怎么能将他与牲口相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