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惠能点了点头。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刘志略随意地诵读了一句,放下书,问:“贤弟,明白吗?”
惠能情不自禁地拍案叫好:“书中写得太好啦!从另外一个角度看,这是在讲佛法,讲修行呀!”
刘志略听惠能如此一说,真个是哭笑不得!无奈地又问:“贤弟,你没听错吧?我给你念的是儒家经典《礼记》中的《大学》,不是释迦牟尼佛讲述的佛经。”
惠能说:“佛也好,儒也好,都是教化人的。就拿你刚才读的这段吧,所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明明德就是明心见性、大彻大悟。怎么明明德呢?书中说的方法很正确,首先要做到‘止’,知止而后有定。止的功夫修到家之后才会有定,定下来之后才能够真正静,静之后能安、能思虑、能思维,经过思维才能打开智慧之门,才能够明明德,也就是明心见性。这些道理,与佛法修行戒、定、慧的过程是一模一样的。”
刘志略惊奇地看着惠能,像不认识他似的。
这回,轮到惠能怕他不明白了。
于是,惠能更通俗地解释说:“佛教所说的戒,就像密密麻麻的树林,有了它的阻隔,外面的风就吹不进来。有了这个保护层,我们的心恰似森林中幽静的深潭,时时处在水面波浪不起、水底沉渣不泛的安静状态,这就是定。在这种定的状态下,不但水质清澈通透,水中之物一览无余,而且水面平静如镜,可以照天照地;天上风云变幻,空中飞鸟低掠,地上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它的慧眼。同时呢,它历历分明自身却湛然不动,丝毫不会被纷杂的外界风波所扰动。这就是由定所生出的慧。这种慧,不是聪明,不是知识,而是人最根本的大智慧!”
秋风萧瑟,夜雾随风从屋内的天井口处吹进大厅,风寒露冷。刘志略听惠能如此一说,如一阵寒风袭来,猛地打了一个冷颤,惊得如痴如呆……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情不自禁地连连叫好,不知不觉竟鼓起掌来。
惠能被他弄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叫道:“志略兄,你这是干嘛呀?”
刘志略心悦诚服地说:“贤弟,你说的太好了!我算是真服你了。”
惠能谦逊地说:“志略兄,过奖了,我只不过是有感而发而已。”
刘志略拿起台上那本《礼记.大学》,感慨地说:“我读了这么久《礼记.大学》,也没弄懂大学之道,怎样才能明明德。并且,几乎所有的儒生,仅仅是从字面上将这些文字当作一种知识,一种大道理理解而已,从未有人想过,它居然是修心的实践方法!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请受愚兄一拜。”刘志略非常认真地上前向惠能施礼。
惠能急忙把刘志略扶住,道:“志略兄,哪有大哥向小弟施礼的道理?不要那么客气。”
刘志略摇摇头,认真地说:“不,我决不是客气。虽然,你是站在修禅的角度说,但道理是一样的。看来佛法无边,的确是打开人生大智慧的一把金钥匙啊!”
惠能肯定地:“志略兄,您说得对!佛法无边,的确是打开人生大智慧的一把金钥匙。”
刘志略佩服地说,“没想到,贤弟你竟然还这样精通佛性教义。”
惠能恭谦地,“哪里,我不过是听了一位学佛多年的老居士和释慧大师说了一些佛法,知道了一些名词、掌故而已。”
刘志略说,“我姑姑也经常给我讲经,可是,我到现在也不明白,学佛到底有什么用?”
惠能一听,饶有兴趣地问,“志略兄,你姑姑学佛的?”
“对。我姑姑就在离村不远的山涧寺出家为尼,法号怪怪的,叫什么无尽藏。”
惠能随口道:“无尽藏,这法号起得好!在佛教里,德广无穷为无尽,包含无尽之德曰藏。象征着真如佛性广阔无边,包罗万象。”
“哦,听贤弟如此一说,这法号,还真是起得高雅啊!待有机会,带你去向我姑姑请教佛法。”刘志略不无高兴地说。
惠能兴奋地说:“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