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乞买心中愤怒至极,却又不敢得罪这群勋贵,连忙卑躬屈膝:“亡国之人,拜见诸位贵人。”
耶律余睹仿佛找到了一条新赛道,阴阳怪气说:“我只是侯爵,阁下却是公爵。堂堂安乐公当面,我可不敢受此大礼。”
远在安东都护府的李成没回京,他要负责震慑诸部。
朝鲜总兵赵立却在,这位是个暴脾气,一脚把吴乞买踹翻:“你个狗贼,也好意思领这公爵之位。俺若是你,早就自杀了,哪还有脸苟活于世?”
关胜出手拦着:“莫要再折辱他。万一真把他逼得自杀,耽误献俘大典可怎办?”
赵立在关胜手下带过兵,他拍拍身上灰尘说:“踹你一脚,却也脏了俺的鞋。”
吴乞买被踹倒在地上,他心里真的生出自杀念头。
可这股念头很快被打消,自己在金国被架空那么多年,受了无数委屈都熬过来了。又一路遭到耻笑来开封,该受的屈辱已经领教过,现在才自杀岂不是太亏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
吴乞买想要破罐子破摔,给大明勋贵们磕头。但毕竟做过皇帝,实在拉不下脸,于是搁地上在那儿傻坐着。
张广道不知何时到来,对吴乞买说:“起来吧。”
又对众将说,“好歹也是大明公爵,你们且收着点,传出去让人笑话。”
吴乞买连忙站起,朝着张广道作揖致谢。
勋贵们也不敢违了张广道,虽然李宝的爵位最高,但谁都晓得这位国公才是皇帝的头号爱将。
李宝这厮比较抽象,关注点跟旁人不同。
他走到张广道身前,弯腰认真打量:“你这袍子上绣的什么?看起来有点像蟒,却又有鱼鳍,还有乌龟尾巴。”
张广道立即露出笑容,解释说:“这是飞鱼。俺专门去请教了礼部胡尚书,飞鱼出自《山海经》,是极好的瑞兽。”
李宝低声耳语道:“快把西夏灭了,你也封个郡王。俺现在一个人做郡王,心里着实慌得很,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哈哈哈哈!”张广道放声大笑。
姚平仲看着他们的蟒袍和飞鱼服,眼睛都嫉妒得发红了。
他依旧是伯爵,这次啥都没捞到,赐服上只有麒麟图案。虽然也威风漂亮得很,但终归还是缺点什么,现在满脑子都是打仗立功。
想着想着,姚平仲转身看向吴乞买,有一股把这亡国之君暴揍的冲动。
这些混蛋金人,竟然闻风丧胆从晋北撤走,而且直接撤到千里之外?搞得俺这次都没法立功。若是金兵死守晋北,说不定自己能立功封侯呢!
姚平仲又悄悄看向岳飞,心里愈发妒忌。
岳飞太年轻了,而且资历也浅。这次居然能封侯,真是祖坟冒青烟走了狗屎运。
在姚平仲想来,当时如果自己在战场,肯定也能像岳飞那样,打出一个无比漂亮的歼灭战。
礼部官员提醒道:“诸位贵人,该排练礼仪了,都请到这边来。”
吴乞买一直等了很久,终于轮到他登场。
礼部官员说:“伱就把这里当成御街,听到喊‘献俘’就上前。你身后会跟着许多战俘,到时把他们一直往前领,到了地方就带着战俘下跪。来,现在跟着我练习跪礼……”
吴乞买此刻脑子一片空白,他联想到自己身后有战俘跟着,那些战俘全是金国的大将。
真他娘的屈辱丢人啊!
犹如行尸走肉般,吴乞买不断的行走、跪拜、山呼万岁。
刚开始还羞得想死,渐渐就麻木适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