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间,蔡京修改了三次茶引法,不断填补各种漏洞。为了防止地方乱收茶税,耽误中央敛财,刑法定得极重。
茶商惊疑不定,看看钱琛,又看看税吏,不知该如何是好。
钱琛恐吓道:“连人带船,都扣押起来。若是查清楚有税吏私下受财,税吏连同商贾一起刺配千里。蔡相定下的法令,那是极好的,地方官员应当严格执行。”
“官人饶命!”茶商吓得噗通跪下。
他只是来收购茶叶运到外地而已,额外交税属于迫不得已,若被流放千里纯属飞来横祸。
茶商一跪,税吏们脸色剧变。
钱琛又说:“若有检举之人,可以免罪。”
“俺要检举!”
“俺也要检举!”
税吏当中的小喽啰纷纷叫嚷起来。他们只跟着喝点汤,为了那几个小钱,被流放千里就太扯淡了。
几分钟之后,一套乱收税的私账,就从墙壁夹缝中被找出来。
钱琛把账簿扣下,对吏首说:“你带人回去,跟洵阳县的官吏讲明。此次初犯,可以饶恕,若是再犯,新账旧账一起算!便连县令,也会被弹劾。嘿嘿,你们可是犯了蔡相的法令。”
设置栏头,在市镇收税是可以的,但征收对象只能是店铺趁机拦截过往商旅就不行。
栏头当然会保留,但税吏用不着那么多,县衙官员自己裁撤去。
“税款查封,全部带走!”钱琛又下达命令。
人可以放,钱必须留下。
蔡京的茶引法虽然规定严格,但越偏远的地方,乱收茶税的现象就越严重。
就拿川峡四路来说,成都府路、梓州路、利州路实行茶马法,而夔州路则实行茶引法。
夔州路地形复杂,又穷又偏,还属于川峡四路当中的特例。于是地方官员就开始乱来,私自征收茶叶过路费,一船茶叶从夔州路运出去,税费已经是茶价的好几倍,几年时间就摧毁当地的种茶业,能活下来的茶园主全在搞走私。
钱琛又对那茶商说:“回去告诉光化军的茶商,金州以后不会再私栏课茶,让他们放放心心来金州做生意。若遇私栏,可去金州衙门告状!”
“是!”茶商惊疑不定,对此半信半疑。
如果是真的,自然极好,他们今后能赚更多钱。
这边还没处置完,一艘官船就驶来了。
被打了屁股的左知客梅堪,带着几个衙前吏押船,杨朴坐在船上看守钱财。
“钱别驾,太守有新的差遣。”梅堪递过来一封信。
钱琛读完信件,感动莫名:“太守何其信任我也!”
从衡口务查抄的金子,从市易务查抄的铜钱,一大半都交给钱琛,让他带去南方预购粮食。
这是个苦差事,须得长途奔波,钱琛却特别满足,他认为这是一种信任。
巡视五县的差事,移交给梅堪负责,李宝跟在旁边监督。这也是对梅堪的一种考验,此人属于衙前吏之首,办事妥帖可以重用。办事不利就直接撸了,让王甲来接任他的职务。
翌日,钱琛换船出发。张镗率领乡兵随行,保护购粮款不被劫掠。
这二十多个乡兵,都是王甲推荐的,有些甚至还当过土匪。金州兵杖库的弓箭已不堪用,他们全部配备山中猎户的猎弓。
那是一种自制的竹木复合弓,没有牛角,弓胶用动物皮熬制,野生动物的筋代替牛筋,有效射程还不足二十米。而且使用时间不长,往往一两年就会开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