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铭说道:“讲讲这些妖道怎样蛊惑百姓的。”
张镗回答:“他们妄言有天劫降世,诱之以天堂,怖之以地狱。夜晚聚集,传道讲法,白天散去。妖道首领们大鱼大肉,却让信徒们吃菜,还说是什么修善积德。无非让信徒省下钱财,全都拿去供奉首领。最近几年,愈发嚣张,白天竟也宣扬妖法,甚至堂而皇之建庙立观。”
朱铭吩咐道:“你回去招募保甲壮丁,先破赤龙观,再灭那黄庭观!”
待张镗离开,朱铭仔细想了想,又给知县姚广恕发公文。
县衙就在隔壁不远。
姚广恕接到命令,拿着公文看了半天,问押司道:“知州让我调派弓手八十人,随他去雷泽县剿灭盗贼。你怎么看?”
押司说道:“雷泽县确实有盗贼,听说前阵子,马贼徐二还曾袭击知州的亲随。或许是在鄄城施展不开手脚,知州便想带人去雷泽剿匪,一来发泄心中怨恨,二来也是想要趁机立威。”
姚广恕笑了笑:“再立威,还能吓到我不成?”
朱铭索要弓手的理由非常充分,姚广恕也无法拒绝,只能抽调八十人过去。
与此同时,朱铭又给团练副使发文,令其召集厢军训练,他要亲自挑选九个去剿匪。
没有兵符,又没有贼寇攻城,知州不能调派厢军十人以上。那就征调九个呗,卡着不违规就行了。
朱铭又去视察州衙的甲仗库,厢军的兵器、铠甲全在里面。
最初,山东厢军不能随身携带兵器,鉴于盗贼实在太多,又允许他们携带兵器。可逃兵数量增多,厢军总是带着武器逃跑为盗,于是又不准山东厢军携带兵器。
朱铭进入甲仗库仔细检查,发现放在外面的一些,由于经常取用还算可以。
靠里面的全废了,弓弩被虫蛀,刀枪已锈蚀,甲胄全发霉。
朱铭把负责维护甲仗的官吏斥责一通,让他们挑选还能用的,拿出来擦干净了简单修补,发霉的玩意儿放在太阳底下晒。
翌日,朱铭又去检阅厢军。
团练副使叫谢雍,是个得罪了蔡党被贬的京官。这种情况非常多见,苏轼就当过两次团练副使,实际权力连司法参军都不如。
“就这些?”朱铭看着校场里两百多个老弱病残。
谢雍回答:“剩下的都在服役。”
厢军又称役军,大部分充任各种役职。比如各地的驿递铺,就由厢军士兵担任驿卒,不可能被朱铭招来剿匪。
厢军主力皆为骑兵,又叫马军、有马厢军、骑射厢军。
朱铭问道:“马军呢?”
谢雍说道:“熙宁年间,能打仗的濮州马军,都升为禁军了。不能打仗的,皆遭裁撤。附近几个州府,只剩兴仁府、广济军、郓州还保留着马军。”
再次看向那些老弱病残,朱铭由衷感慨:“阁下这团练副使,真是……一言难尽啊。”
谢雍苦笑,他可是京官,却只能管眼前这些破玩意儿。
朱铭颇为同情,说道:“有空就来州衙喝酒吧。”
谢雍跟朱铭闲扯几句,又说:“以前黄河经常泛滥,濮州厢军数量很多。黄河几十年不泛滥了,濮州厢军数量锐减,早就已经不堪使用。”
黄河从濮州穿过,濮州一直属于黄泛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