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我可真是艳福不浅,出门一趟,娶俩媳妇

陈传笺下意识地摸了摸怀,坏了,太平日子过太久,捉鬼的一应家什都放在了别处,看这鬼也是有道行的,竟然连佛经都不怕,此番必然是要下大力气才捉的住她——陈传笺手上用力,茶盏掰成了两半,正要往手心划拉,原苏一抬手,压住了她,“别急。”话落,对那女鬼招招手,“金玲,你过来!”

陈传笺一怔,那女鬼竟然也毫不客气地过来了,而且端端正正地坐在了圆凳上。

“看看她,有什么不一样?”

陈传笺仔仔细细地把女鬼端详了一遍,边端详边道:“看不出怎么死的。”

人的死法,成鬼之后必然彰显。毒死的,眉间指尖必然青黑,落水的,从头到脚湿湿答答,刀斧致死,伤口定然触目,上吊的,舌头垂吊二尺……这金玲,实在是太干净了,头脸干净,指尖干净,身上没有伤口,衣服整洁,像是个打扮俊俏要出街的大姑娘。

“还有呢?”

“虽说穿红衣,但无戾气——”陈传笺话没说完,金玲就笑嘻嘻地往自己脸上一抹,一个鲜血淋漓而肿胀腐烂的狰狞脸庞凑了过来,陈传笺差点背过气去,一口吐沫就啐了过去,金玲一躲,又笑嘻嘻地变回了原来模样。

陈传笺没好气地道:“说吧,什么来历?”

“要说来历,有点来历。”原苏正要说,龟奴托了木盘进来,将一壶酒、一盘花生米、一盘下酒菜放下来,顺手捎上了门,原苏双目一亮,先自饮了一杯,这才咂着嘴道:“好了,我有酒了,金玲你自己说——”

那叫金玲的女鬼倒也是个口齿伶俐的人儿,她将自己这一生娓娓道来,陈传笺听得连连称奇。

原来这金玲非是小家小户的女儿,而林阳平县刘财主的女儿,降生后久病不愈,所幸碰到个云游的僧人,说她命中有大劫,唯有出世可化解,刘财主舍不得让金铃跟了去,僧人无法,便教她读经抄经一心向佛,十多年来金铃颇有慧根,光经书就抄了一屋子。

“可惜啊——”原苏嚼着花生米,用筷子指指点点道:“爱错了人,跟你一个样。”

陈传笺翻脸嗔道:“吃得都堵不上你的狗嘴吗?”

金铃面色黯然,叹道:“不怪原公子,他说的对,我十六岁时爱错了人。”

三年前,金铃由人说亲,嫁给了隔壁村王员外的公子,也算是门当户对,可嫁过去才知道王员外的公子是个肺痨,眼瞅着没几日好活,不到一个月,王家就举办了声势浩大的丧事,刘员外又气又恨,气那媒人信口雌黄,又恨自己有眼无珠葬送了女儿一辈子的幸福,没过多久,积郁成疾的刘员外便撒手人寰,族中表亲趁机侵占田产,好好一个殷实富户不过眨眼之间就破败了。

金玲至此无家可归,孤零零住在王家守活寡。

深宅无情,金玲一个未开放的花蕾走向了败落,她小心翼翼地生活在王家,年纪轻轻吃斋念佛,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在屋中抄经,后来索性带着陪嫁的贴身丫鬟搬到了后院,倒也落了个清静。

只是八月初五,有人翻墙而入,潜进了金玲的佛堂。

他年纪很轻,一身黑衣,头破血流,像一条残破的抹布,蜷缩在书案下。金玲看到他的时候,他的眼睛很亮,只是太寒,像一柄开刃的刀,在人面前一晃,就能闻到刀刃上的血腥味。

“你叫什么名字?”

“你从哪里来?”

“你怎么了?”

“我饿。”

自小养在深闺的金玲,不知道爱不知道恨,不知道畏惧不知道恐怖,只有长久被压抑后的好奇。

“你养了他多久?”

“一个来月。”

“后来呢?”

“被人发现了。”

“所以被打了个半死之后,浸猪笼了。”原苏把花生米扔进嘴里,淡淡地道:“多漂亮的小姑娘,非给折腾成那样,看着太惨了。”

陈传笺睇他一眼,想来金玲现在这副模样,也是原苏替她遮掩装扮过了,本事倒是大,竟然看不出一丝破绽。

“那男的呢?”

“他很厉害,他们没有捉住他。”

“他那么厉害,为什么没有带你走?”陈传笺怒道。

一滴泪水顺着金玲地面颊滑了下来,她沉默了小一会子,轻声道:“只怪我错付了一片真心。”

“那你为何流落到这里来?”

“我是跟着他来到京城的,但是我不敢靠近他,他身上杀气太重。”

“杀气?”

“嗯。”原苏搭腔道:“你也看得出金玲不是个一般的鬼,她有慧根,别的鬼听到念经都怕,她不怕,还能跟着念几段,涨涨修行——”

“照说金玲比花镜厉害些,不该怕寻常人等,如此想来,那位男子实在不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