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纸人一开口,白晟便面如死灰,去了半条命,他哆哆嗦嗦地指着纸人,舌头打结地冲着陈传笺道:“陈陈陈陈陈,陈公子,它它它它它它,它说话了!”
陈传笺鄙夷白晟薄情寡义,有心吓吓他,便闲适地点点头,“对啊,她是你没过门的妾室,两个月前横死,这两个月来日日夜夜都跟着你,你吃饭,她便站在你身边看你吃饭,你睡觉,她便站在你床头看你吃饭,你与周双珠卿卿我我,她就上了周双珠的身与你卿卿我我,现在这个时候,你倒是怕了?”
白晟似是吓傻了,愣了眨眼的功夫便窜过来抱住陈传笺的腿,顶着两个硕大的鼻涕泡,惊声尖叫道:“陈公子,送走她,求你送走她,多少钱我都给得起——”
陈传笺不嫌脏,任由白晟抱着,柔声细语道,“你莫怕,她就要走了,走之前有几句话想问问你。”
纸人活泼中带着柔情蜜意,像模像样地行了个礼,轻声道:“官人,你莫不是忘记了奴家?”
白晟骇然抱紧了陈传笺的腿,面色煞白,一语不发。
纸人接着道:“头七回魂,原指着官人会唤奴家回去,可等了好久都没有人唤奴家,奴家身处茫茫之地,又走了好久才见到了官人,官人不曾为奴家置办丧葬,也不曾为奴家留下半点泪水,奴家想不明白,所以想问问官人,官人是不是已经不喜欢奴家了?”
抖成一只筛子的白晟哪里还说得出话来,他长年挥金如土,出入风流之地,热衷男女之事,看得顺眼就娶进门来,情浓时都是心尖上的人,可三五个月也就腻了,更别提这一段露水情缘许下的婚事,当初闻得噩耗,也只是嗟叹了一番红颜薄命,封了好些银子给那嫲嫲,叮嘱将她好生葬了,却不知她竟做鬼也要跟着他!
陈传笺低下头来,在白晟耳边吓唬道:“你若不回答她,她是不会走的。”
白晟浑身一颤,拖着长长的哭腔道:“我喜欢啊——喜欢啊——”
纸人轻巧地蹦跶了一下,“既然官人喜欢奴家,那就求一求法师,让奴家留下来。”
白晟一听此言,翻了白眼,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陈传笺顺手从周双珠头上拔出金簪,往白晟人中用力一扎,前时还倒在地上装死的白晟见躲不过就立即窜了起来,指着纸人道:“你,你快走吧,我和你人鬼,人鬼有别,下辈子,下辈子也没什么缘分了——”
纸人短促地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道:“原来官人说此生只爱我一人不过是逗我玩罢了,枉费我为你搭上了性命,你这薄情郎——”说着话儿,纸人开始挣扎,不断拉扯着薄薄的身体,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从里面挣脱出来,白晟躲在了陈传笺身后,很不利索地道:“这这这,她她她——”